有的人靠战功升官,有的人靠头脑,还有一种人,叫刘峙,他靠的是运气。

在中原大战那会儿,别人打得头破血流,他总能歪打正着捞到好处,人称“福将”。

这福气,就像银行里的存款,看着多,但总有取完的一天。

1937年秋天,刘峙的运气账户,在华北平原上被一次性清零了。

那年九月,平津已经丢了,华北的天空灰蒙蒙的,跟人心一样。

日军华北方面军的胃口大得很,他们的目标是沿着平汉铁路一路向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要直接烫穿中国的心脏。

挡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刘峙的第一战区。

刘峙当时的官衔是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司令长官是蒋介石本人,说白了,他就是前线总指挥。

这担子有多重?

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打开地图一看,这位“福将”估计是真笑不出来了。

日军那边,摆开的是一个豪华阵容:第5、第6、第10、第14、第20,整整五个常设师团。

要知道,当时日本陆军一共就17个这种王牌师团,这是把近三分之一的家底都砸在了华北。

超过14万兵力,坦克、重炮、飞机,什么都配齐了,是头能碾碎一切的钢铁怪兽。

板垣征四郎的第5师团和矶谷廉介的第10师团,像两只巨大的铁钳,从左右两边包抄过来。

中间,第6、14、20三个师团,是三把锋利无比的尖刀,刀尖直指涿州和保定。

再看刘峙这边,纸面上看有15万人,人数好像差不多,可里子完全是另一回事。

这15万人是典型的大杂烩:孙连仲的西北军,枪是老了点,但人硬气;万福麟的东北军,从东北一路退下来,心气早就散了;还有些地方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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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算得上中央军嫡系的,只有关麟征新组建的第52军。

装备更是没法比,在华北这种一马平川的大平原上,用士兵的血肉之躯去挡人家的坦克洪流,结果可想而知。

更要命的是从南京发来的电报,蒋介石的命令不是让他相机行事,保存实力,而是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在保定附近与敌决战”。

这个命令的背后,是全国一盘棋的考量。

上海淞沪会战打成了血肉磨坊,蒋介石想在华北拖住日军南下的脚步,把日军的主力吸引到江南的水网地带,用空间换时间。

华北战场,从一开始,就是一枚弃子。

而刘峙,就是那个被推上棋盘,去执行这个必输任务的棋手。

面对日军的泰山压顶,刘峙的战术布置中规中矩,他沿平汉线设置了三道防线,打算层层阻击,慢慢消耗日军。

第一道在房山、固安一线,第二道在安新、漕河,第三道是正定。

计划是好的,但战争从来不按计划走。

9月14号,枪声一响,涿保会战正式开打。

仅仅一天功夫,万福麟的东北军守的第一道防线就被撕开了。

这位老将的部队几乎没怎么抵抗,就擅自往后撤,永定河防线大门敞开。

日军的攻势像开了闸的洪水,直接扑向了第二道防线,关麟征的第52军成了中流砥柱。

这时候,一个关键人物出场了,第14师团的师团长土肥原贤二。

这个人不是个纯粹的军人,而是个老牌特务头子,在中国混迹多年,号称“中国通”。

他的指挥部里挂的地图,比刘峙司令部里的还要精准。

土肥原盯着地图,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中国军队忽略的细节:在守军阵地前方的徐水东面,有一大片无边无际的青纱帐,也就是长得一人多高的高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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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守军眼里,这不过是片庄稼地。

但在土肥原这种老特务眼里,这是天然的隐身衣。

9月19日,一场阴谋开始上演。

日军第6师团在正面发动猛攻,炮火连天,把第52军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去。

就在这时,土肥原的第14师团,像一群幽灵,钻进了青纱帐。

他们一声不响,借着高粱地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绕到了守军的侧后方。

当这支日军突然从高粱地里杀出来的时候,守军完全被打懵了,侧翼防线瞬间崩溃。

第二天,徐水就丢了。

徐水一丢,整个漕河防线就岌岌可危了。

70公里长的防线,只靠关麟征一个军,到处都是窟窿。

这种一线式的呆板防御,一旦被突破一点,全线就跟着动摇。

屋漏偏逢连夜雨,第52军内部也不太平。

军长关麟征和手下的第2师师长郑洞国,都是黄埔一期的同学。

但关麟征为人傲气,总觉得郑洞国和他的第2师是老部队,资历老,不听使唤,两人之间一直有疙瘩。

9月21日,日军主力猛攻漕河镇,郑洞国的第2师顶在最前面,打了一天一夜,阵地没丢。

但日本人很快就看穿了关麟征的部署,他们不再硬碰硬,而是发挥机动优势,直接绕过正面阵地,扑向保定。

战线被压到了保定城下,关麟征想收缩兵力守城。

可土肥原的特务早就把城里所有重要目标的坐标都发给了日本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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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又一轮的轰炸下来,保定城里的电话线全被炸断,指挥系统彻底瘫痪。

关麟征没办法,只好把军部搬到城外,留下一个命令给郑洞国:你带第2师死守保定。

9to a halt.

9月23日,情况彻底崩坏。

日军三面合围,还有一支部队跑到了保定南边,把退路也给断了。

保定成了一座插翅难飞的死城。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南京的电报又来了,还是那几个字:“死守,不准退!”

据说,当时刘峙的脸都白了,他一句话不说,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关麟征。

关麟征也是个明白人,知道总座在等什么,于是硬着头皮站出来说:“总座,您先走。

我在这里再顶一下,对校长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刘峙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二话不说,立刻带着他的战区长官行营机关,头也不回地朝南撤了。

最高指挥官都跑了,这仗还怎么打?

23号夜里,撤退的命令终于下来了。

关麟征带着军部和他自己的嫡系第25师,趁着夜色突围。

但他走的时候,根本没通知还在城里跟日军死磕的郑洞国。

等郑洞国派人去军部联系时,发现早已人去楼空。

左边的友军不见了,右边的友军也没影了,没人告诉他一声。

他的第2师,就像个没人要的孩子,被孤零零地扔在了日军的包围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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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幸的是,第47师师长裴昌会路过,也是个讲义气的。

两个师长一商量,不等命令了,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郑洞国带着剩下的兵,在老百姓的指引下,钻小路,躲追兵,九死一生才逃了出来。

这一仗打完,他跟关麟征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后来坚决要求调离52军。

刘峙第一个开溜,带了个极坏的头。

原本计划中的边打边撤,彻底变成了一场谁跑得快谁活命的大溃逃。

部队建制全乱了,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乱哄哄地往南跑。

这场涿保会战,从军事上讲,中国军队输得不冤。

装备差、战术死板、内部矛盾重重,面对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精锐,失败是大概率事件。

刘峙的责任,不在于他没能守住保定,而在于他作为全军的最高指挥官,在最需要他稳定军心的时候,他选择了第一个跑路,直接导致了全线崩溃。

战后,一首顺口溜在部队里传开了:“枪停三十里,枪响百里三”。

意思是说,刘峙的部队离鬼子三十里地就不敢动了,可一听到枪响,一口气能跑出一百三十里。

“长腿将军”这个外号,就这么焊在了刘峙的身上,跟了他一辈子。

此战之后,刘峙的“福将”名声彻底扫地,被调回重庆当了个没有实权的卫戍总司令,直到1945年抗战快胜利了才重新被启用。

一场涿保会战,不仅丢掉了华北重镇,也打掉了一个高级将领一辈子积攒的所谓“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