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岳父岳母说咱们那35万，暂时不出了吧，咱们自己买套小的，住得清静。”儿子的话在电话那头传来，像是一块石头，狠狠砸进了我心里。
握着手机的手微微发颤，我愣在原地，耳边是厨房里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脚边是猫咪慵懒的打呼声，而我的心却像被扔进了一片深不见底的漩涡。
这是我第一次感到，自己和儿子之间，竟然隔着这么厚的一堵墙。
站在厨房里的丈夫回头看了我一眼，嘴里还嚼着一口刚切好的苹果，含糊不清地问：“咋了？
谁的电话？”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电话那头的儿子依然在说：“妈，这事您别答应得太快，回头我有空了再聊聊。”随即挂了电话，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手里攥着手机，心里一阵说不出的酸楚。
我叫苏红，今年五十六岁，退休前是一家国企的会计。
丈夫刘建国比我大两岁，性子慢条斯理，闲时喜欢摆弄花草。
我们只有一个儿子，刘逸，他大学毕业后就在外地工作，娶了媳妇，也生了个小孙子。
一家人生活得算不上富裕，但也平平稳稳。
这次亲家提议合买养老房，却让我们这个原本和气的家庭，生出了些许裂痕。
亲家提议合买养老房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是突如其来的。
前几天，亲家母在微信里发了一段语音，说她和亲家公看中了一套养老房，环境好，离子女都不远，养老设施也齐全。
可两个人的积蓄不够，想着我们两家联手，一家出35万，把房子买下来，平时两家老人一起住，互相照应。
听起来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亲家母还特意强调：“苏姐，咱们买了这房子，以后两家都省事儿，孩子们也少操心。”
我听完语音，心里确实有点动心。
这几年，我和丈夫身体都算硬朗，可总归上了年纪，难免会想以后老了怎么办。
如果有个养老房，住得舒服，还能跟亲家一起解解闷，听起来确实挺好。
于是，我跟丈夫商量了一下，他也觉得靠谱，准备答应下来。
谁知道，刚提到这事，儿子就打电话来了。他的态度很明确，不支持我们出这笔钱。他说：“妈，现在养老房的事情不着急，您和我爸身体还好，再说了，合买房子就算了吧，真要住在一起，万一闹矛盾怎么办？”
我知道儿子不是不孝顺，他是真心为我们考虑，可他的话却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我从没想过，自己和亲家的提议，在儿子眼里竟然是这么不靠谱的一件事。
儿子刘逸从小是个懂事的孩子，学习好，性格也随和。
可我也知道，他并不是一个特别擅长表达情感的人，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很多话都藏在心里，不愿意说出来。
记得他刚上大学那年，有一次放寒假回家，我发现他的手冻得通红，才知道他为了省电费，冬天舍不得开暖气。
那时候，我心疼得直掉眼泪，可他却说：“妈，我没事儿，年轻人，不怕冷。”
从那以后，我和丈夫每个月都偷偷往他的卡里打点钱，生怕他再委屈自己。
后来，他结了婚，有了孩子，我们也尽量不去打扰他的小家庭。
我们觉得，儿子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们就该退到后面去，安心过自己的日子。
可这次，他的态度却让我开始怀疑，是不是我们退得太远了，远到他甚至不愿意让我们做一些对自己晚年负责的决定？
第二天，我和丈夫去了一趟亲家家里。
亲家母热情地泡了茶，还拿出了一沓房子的宣传资料，说：“苏姐，这地方真不错，我和老头子上周去看过，房子质量好，周围环境也安静，最关键是养老设施特别齐全。
咱们老了，住这种地方才安心啊。”
我看着那些资料，确实挺心动的。可一想到儿子的话，又觉得心里发堵。亲家母似乎看出了我的犹豫，笑着说：“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咱们都是一家人，有啥不能说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逸子昨天打电话，说……说我们自己买一套小的就行，不用合买了。”话一出口，亲家母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年轻人想法不一样，也正常。
苏姐，您得想啊，咱们两家合买，平时还能互相有个照应，要是分开住，难道每次有事都得麻烦孩子们吗？”
她的话并没有说服我，反而让我更加纠结。我知道她的意思是好的，可儿子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两家人合买房子，听起来是好事，可真要住在一起，生活习惯不同，难免会有摩擦。到时候，万一闹得不愉快，岂不是更麻烦？
晚上，儿子又打来了电话。
他没再提房子的事，而是问我：“妈，小凡（孙子）最近总说想您和爸了，过年您们能不能来我们这住几天？”听着儿子的声音，我突然觉得很委屈，忍不住问：“逸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爸老了，做什么决定都不靠谱啊？
你说的那些话，我都能理解，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爸图的是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儿子叹了口气：“妈，我知道您们是想以后少给我添麻烦，可我真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得慎重，不是钱的问题，是住在一起会不会有矛盾的问题。
您和爸性子好，可我岳父岳母那边……您也知道，性格不太一样。
等真住在一起，矛盾来了怎么办？”
他的声音很真诚，可却让我更加难过。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敷衍着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后，丈夫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别多想了，孩子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这35万，自己买套小的也行，哪怕不在养老社区，咱们俩住得清静，还能时不时去看看儿子孙子，不也挺好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恍惚。或许，他说得对。晚年的生活，最重要的不是房子有多好，而是能不能活得舒心。
最终，我们还是决定不参与亲家的合买计划。亲家母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能理解，说：“没事儿，苏姐，咱们以后还是常走动，房子的事，您们再考虑也不迟。”
而我们则用那35万，在城郊买了一套小户型的公寓，虽然地方不大，但阳光很好，周围也安静。每个周末，我都会和丈夫去菜市场买菜，晚上开着视频和孙子聊天，有时候，儿子也会带着一家人回来住一两天。
生活没有一开始想象得那么完美，也没有那么糟糕。我们学会了接受，也学会了珍惜眼下的平静。
我想，有时候，最好的选择，未必是最初心动的那个，而是能让每个人都安心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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