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宏刚

书法艺术到底应该注重艺术性还是实用性?这个问题似乎没有一个标准答案。放眼历史,书法艺术在某一段时期,要么偏向于艺术性,要么偏重实用性,要么把两者兼容并蓄,这是书法发展的常态。

书法圈一直有“秦汉尚势,晋人尚韵,唐人尚法,宋人尚意,元明尚态,清人尚拙”的说法。

“秦汉尚势”的“势”是体势、气势之意。秦汉时期的汉字演变很复杂,大篆简化成小篆,隶书成熟定型,草书发展成章草,行书和楷书也处在萌芽阶段。可供书法家发挥和创新的空间很大,由此产生了许多书法家,以及大量经典作品,多以碑刻存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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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体看来,此时期的书法追求体势飞动,格调凝重、劲健、雄放,同时又不失秀逸、巧丽、华美、奇肆的风格,书法艺术处在一个实用性和艺术性相互兼容的时代。

“晋人尚韵”着重一个“韵”字,其意可以理解为韵味、韵律,是说魏晋时期的书法家追求“神采为上,形质次之”的书法理念,这个理念促使此时期的书法整体偏向于艺术性。

魏晋时期的文人雅士不问政事,性情直率,喜欢寄情于山水间对酒放歌,感慨人生的无常,过自由散漫无拘无束的生活,所以,体现在书法上,他们喜欢用书法彰显个性,宣泄情感,喟叹人生况味,体现一种脱俗超然的韵味和自然天成的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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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人尚法”里边的“法”,可以理解为法度、格法。此时期,楷书发展到高峰,结构和笔法越发完善,催生出高度成熟的字体,如同标准件那样严谨规范。这样的字体容易辨认,利于刻碑、题匾,促使书法在实用性上也达到了高峰。

富丽堂皇、雍容大气是唐人的审美倾向,这种审美跟楷书多以中锋用笔的特点不谋而合,让唐人的书法催生出严谨、庄重、雄壮、大气的审美趣味,以这种审美趣味书写出现的标准化字体形态,就是“法度”的体现。

“宋人尚意”中的“意”是指意趣、意态。宋代玩书法的人大多是才华横溢的才子,文化修养十分深厚,把书法通常看作是修身养性的工具,喜欢在书法中尽情彰显自己的个性和情趣,以及温文尔雅的书卷气。

这些因素让宋代的书法重新回到了注重艺术性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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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明尚态”是指元明时期的书法家喜欢在字体形态上做文章,用形态的变化来拉开跟前人的距离。因为元明书法家的创新方法不多,只能在前人字体形态的基础上,寻求结构和体态上的突破。受这种观念和方法的影响,以及“馆阁体”的盛行,让此时期的书法走入了实用性为主的道路。

“清人尚拙”里的“拙”,是拙朴、古拙之意。从嘉庆年间开始,清代文人圈兴起“考据之风”,“碑学”立马取代了“帖学”,又加上书法家们精神不爽,喜欢在线条中张扬个性和宣泄情绪,促使书坛十分兴盛活跃。

整体观之,清代书法的主导审美倾向是拙朴、雄壮、浑穆、圆劲、肆意,在实用性的基础上,偏向于艺术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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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发展至当代,同样在实用性和艺术性之间不断摇摆。

中国人在处世哲学上信奉“中庸之道”,凡事不偏不倚,采取折中调和的观念。实用性和艺术性就像书法的两个边界,若在书法上把两者都兼顾好,基本上不会遭受较大争议。

在书法上一旦厚此薄彼,势必会破坏约定俗成的规矩。因为实用性的极端会变成“印刷体”,艺术性的尽头则是“丑书”。把实用性或者艺术性推向极端的书法家,往往会被人们推向风尖浪口,关于他们的质疑声和批评声从没有中断。

当代“印刷体”的代表人物是田英章、田蕴章等人,以及他们的徒子徒孙,“丑书”的代表人物则是曾翔、王冬龄、邵岩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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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英章的书法被戏称为“田楷”,其书法在结构和线条上没有变化,也没有融入自己的真情实感,他的字体完全跟印刷机引出来的一样,千篇一律,看起来单调、乏味、僵硬、呆板,看多了有严重的审美疲劳。

田英章在当今书坛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很高,弟子遍布全国各地,甚至海外,人数过千,却没有一个成为真正的书法家,这对他是多大的讽刺。

他之所以教不出书法家,跟他自身的修养与水平有关之外,还跟他的“目的”有关。

教授书法的基本目的是传播和发扬传统文化,提升大众的艺术素养和审美能力。田英章却借助书法之名来实现“商业目的”,利用普通大众的审美局限,不断扩大“田楷”的影响力和范围,继而打造了庞大的书法教育帝国。当这个教育帝国越来越庞大,受众面越来越广,人们的忧虑就会越来越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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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岂不是把学子们带上了歧路,不但浪费了他们大量的财力,还浪费了他们大好的青春年华?

书法如果按照田英章的方式发展下去,势必会进入“死胡同”,学他书法的人最终也会变成只会写字的机器。

曾翔的“丑书”独辟蹊径,结合了行为艺术和抽象艺术的特点,他创作时以“运气”之名大呼小叫,其作品信马由缰,完全抛弃了传统的法度和技巧,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把书法当作抽象绘画和行为艺术来搞,线条看起来凌乱扭曲,夸张造作,难以辨认,如同群魔乱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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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翔目前担任中国艺术研究院中国书法院办公室主任,中国书法院展览馆馆长,中国艺术研究院硕士生导师等许多要职,有“官方”身份护驾,在书坛的影响非常大。

汉字始终是书法的骨架和灵魂,曾翔书法的危害在于脱离了汉字的支撑和束缚,把书法变成了点线面的随意堆砌,退化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完全丧失了书法艺术特有的审美趣味。

试想一下,如果一条狗在地上毫无规则的撒一圈尿,说它是书法,会有人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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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可喜的是,不管是田英章的“印刷体”,还是曾翔的“丑书”,都有一定的传统功底,不是那种毫无基础的“江湖体”,如果他们能守住传统,不剑走偏锋,我们都应该包容他们的风格。

他们虽然遭受了许多指责和批评,但不可否认,是他们的实验开拓了我们的视野,让我们有幸看清了书法的边界,让我们明白了书法艺术的发展“弹性”。

如果他们用偏激的方式无限放大自身的书法特点,那么,两人的书法肯定会变成毒瘤,会让书法病入膏肓,他们也不可避免地会成为书坛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