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听说过“连中三元”,这在科举考试里已经是神一样的存在了。乡试第一名叫“解元”,会试第一名叫“会元”,殿试第一名叫“状元”。能把这三个“元”连起来拿下,历史上也就那么十几位。可咱们今天说的这位黄观,牛就牛在,他是“连中六元”!
怎么个“六元”法呢?在明朝,正式的科举考试之前,还有三次预备考试:县试、府试、院试。黄观在这三次考试里,也都是第一名,当时人称“案首”。所以,他是从最基层的考试一路杀上来,六次大考,次次都是全国第一!这简直不是人,是“考神”附体啊!在整个中国科举史上,能做到“六元及第”的,独此一家,别无分号。您想想,这得是何等逆天的才华和心理素质!
黄观这人,不光会考试,他读书不是为了混个文凭,是真真切切地“学以致用”。他心里装着的是国家和老百姓。所以,考中状元五年后,才32岁的黄观,就被明太祖朱元璋一眼相中,直接提拔成了礼部右侍郎,这官居正二品,相当于现在的副部级干部。三十出头就坐到这个位置,简直是坐了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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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黄观没有一点年轻人的骄纵和浮躁。他为人正直,执法如山,不管你是谁,皇亲国戚也好,朝中大佬也罢,犯了法他照样弹劾,绝不手软。同时,他又心怀苍生,经常向皇帝提建议,关心民间疾苦。这么一来,满朝文武对他是又敬又佩,口碑好到爆棚。
可惜好景不长,朱元璋驾崩了,皇太孙朱允炆即位,也就是建文帝。建文帝对黄观更是信任有加,把他当成自己的左膀右臂。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朝廷,这个人就是建文帝的叔叔——燕王朱棣。
朱棣手握重兵,镇守北平,自恃功高辈分大,根本不把年轻的侄子皇帝放在眼里。有一次入朝,他居然大摇大摆地不行朝拜大礼,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然顶撞建文帝。这一下,满朝文武都炸了锅,但也只是“炸”在心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出声。为啥?怕啊!这可是手握兵权的藩王,万一得罪了他,回头给你小鞋穿,甚至小命不保,谁受得了?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洪亮而坚定:“燕王!你身为臣子,见了天子为何不拜?礼法何在!”
大家一瞧,说话的正是黄观!所有人都惊呆了,心想这位“六元状元”胆子也太大了,这简直是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扇了朱棣一个耳光啊!朱棣的脸当时就黑了,怒视着黄观,但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发作,只能不情不愿地行了礼。
这件事之后,黄观知道,朱棣这颗炸弹迟早要爆。他立刻给建文帝上了一道密奏,核心意思就八个字:“削夺其权,以固皇权”。意思就是,赶紧想办法把朱棣的兵权收回来,否则后患无穷!
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黄观上密奏的事,很快就传到了朱棣的耳朵里。朱棣那个气啊,肺都快气炸了。好你个黄观,上次当众让我下不来台,这次又在背后捅我刀子!咱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公元1402年,朱棣终于找到了借口,打出“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也就是所谓的“靖难之役”,起兵造反了。战火一开,建文帝这边乱了套。黄观临危不乱,亲自起草了一份讨伐朱棣的诏令,言辞极其激烈,把朱棣骂得体无完肤,号召天下兵马共同讨伐这个乱臣贼子。
可朱棣是什么人?他是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百战名将。这份诏书对他来说,跟一张废纸没什么区别。他不仅不退兵,反而针锋相对地列出了一份“文职奸臣”的黑名单,说他起兵是为了清除这些误导皇帝的坏人。这份名单上,全是朝廷的重臣,而黄观的名字,赫然排在第六位!这说明在朱棣心里,黄观已经是他必须除掉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战争的进程,完全出乎建文帝朝廷的预料。朱棣的军队势如破竹,很快就打到了南京城下。城破之后,皇宫里起了大火,建文帝下落不明,有人说他烧死了,有人说他从密道逃跑了。
这下,满朝文武彻底傻眼了,树倒猢狲散,很多人都在盘算着怎么投降朱棣,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但黄观没有乱。他在一片混乱中,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带着传国玉玺,冲出南京,前往长江上游,想凭借自己的声望招募军队,进京勤王,然后再去寻找建文帝。这是一个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悲壮举动,也是他作为一个臣子,最后的忠诚。
朱棣攻入南京,得意洋洋地准备登基,可一查,黄观跑了,传国玉玺也没了!他顿时火冒三丈,一边下令全国通缉黄观,一边派人抄了黄观的家。
黄观的妻子翁氏,是一位深明大义的刚烈女子。面对抄家的官兵,她知道丈夫此去九死一生,自己和家人也断无生路。她没有哭闹,也没有求饶,而是平静地对家人说:“我们黄家,世受国恩,绝不能苟活于贼寇之手!”说完,她带着两个女儿和所有家人,毅然决然地投河自尽,以身殉国。
消息很快传到了黄观的耳朵里。这位铁骨铮铮的汉子,在得知家人全部遇难的消息后,再也支撑不住,在江边痛哭了整整一晚。泪水流干之后,他擦干眼泪,眼中只剩下复仇和忠诚的火焰。他没有放弃,他还要继续寻找机会,与朱棣决一死战!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不久之后,他听到了一个让他彻底绝望的消息:朱棣已经正式登基称帝了。那一刻,黄观明白,大局已定,一切都结束了。他一个孤臣,手无寸铁,又能做什么呢?后来,又传来建文帝已经死去的确切消息,黄观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整理好自己的朝服,穿戴得整整齐齐,对着南京皇城的方向,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这三拜,拜的是他效忠的大明王朝,拜的是下落不明的建文帝,也拜的是他那满门忠烈的家人。然后,他手捧传国玉玺,纵身一跃,跳入了滚滚的江水之中,时年39岁。
黄观死了,但朱棣的怒气还远远没有平息。这个让他恨之入骨的人,居然用这种方式来羞辱他。朱棣下令,诛灭黄观九族!更恶毒的是,他下令将黄观“连中六元”的所有功名档案全部销毁,从官方记录里,彻底抹去这个人的存在,仿佛他从未出现过一样。这是一种多么彻底的、从肉体到精神的毁灭!
一代奇才,就这样被淹没在了历史的尘埃里。
直到一百多年后,万历皇帝才为黄观平反昭雪,恢复了他的名誉,并追谥他为“文贞”。这个“贞”字,正是对他忠贞不屈、宁死不降的最高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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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黄观的生命定格在了39岁,虽然他的名字曾被刻意抹去,但他“六元及第”的传奇才华,和他那“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凛然风骨,是任何强权都无法磨灭的。

何为“士大夫”的忠诚与担当,永远值得我们后人敬佩和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