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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林歌

公元949年的某个夜晚,襄阳城外一处破旧赌坊里,一场混战刚刚结束。

一个高大的青年蜷缩在墙角,鼻血糊了半张脸,怀里死死护着几个铜板。

周围几个当地赌徒骂骂咧咧地散去,留下满地狼藉和一句警告:“外乡人,这里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这个被打的青年叫赵匡胤。

十年后他将黄袍加身,成为大宋开国皇帝。

但此刻,他只是个输光了钱还挨了打的落魄赌徒。

01 赌桌前的“创业青年”

赵匡胤为什么要赌钱?

答案简单得令人心酸——饿。

自从离开复州,他身上王彦超给的那“N贯铜钱”已所剩无几。

投亲靠友的路走不通,体力活又找不着,这个曾经在洛阳、开封见过世面的“官二代”,沦落到连下一顿饭都没着落的地步。

赌博成了他眼中“快速变现”的创业项目。

那天他走进赌坊时,心里盘算的恐怕不是豪赌,而是“赢一点,就一点,够吃顿饱饭就行”。

开始很顺利。或许是他天生有种让人放松警惕的气质,或许是运气真的站在他这边,筹码一点点堆高。

赌徒心理开始作祟:再多赢一点,就能多吃几顿;再多赢一点,就能住店洗澡;再多赢一点……

他忘了自己身处陌生的襄阳,忘了“强龙不压地头蛇”的古训,更忘了赌场最忌讳的就是外乡人赢太多还不收手。

02 从赢家到沙包的十分钟

转折来得突然。

当赵匡胤面前的铜钱堆成小山时,周围赌徒的眼神变了。

起初的羡慕变成嫉妒,嫉妒变成愤怒。

不知谁先动了手,一场针对“外乡赢家”的围殴开始了。

史料没记载具体细节,但可以想象:有人掀翻赌桌,有人抢钱,有人直接拳脚相加。赵匡胤虽身体强壮,但双拳难敌四手,更别说那天“竞技状态不佳”。

这场斗殴恐怕持续不了多久。

赌坊打手很快会来维持“秩序”,毕竟生意还要做。

但对赵匡胤来说,这短短的十分钟足够刻骨铭心:肉体上的疼痛,远不及尊严被践踏的屈辱。

他护着怀里仅剩的几个铜板,那是他最后的尊严底线。

挨打可以,但不能一无所有地挨打。

03 星空下的顿悟时刻

鼻青脸肿的赵匡胤没有立刻离开。

他躺在赌坊外的路边,望着夜空发呆。

两年了。

离开家已经两年,他从一个怀抱幻想的青年,变成了四处碰壁的流浪汉。

投亲被拒,求职无门,现在连赌钱都被打。

一件件打击接踵而至,不仅摧残肉体,更折磨心灵。

换作普通人会怎样?

或许会找条河跳下去,或许会沦为盗匪,或许会灰溜溜回家继续啃老。

但赵匡胤没有。

正是在这个最低谷的时刻,他看清了自己。

一个人能明白自己是谁,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行进在险恶冷漠的陌生世界里,赵匡胤突然意识到:这些挫折不是因为自己无能,而是因为自己不愿妥协。

他完全可以像父亲那样,找个安稳的职位混日子;也可以放下身段,做些违背原则的事换口饭吃。

但他没有。

他的落魄,恰恰是因为坚持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活着。

04 那首“毫无文采”的太阳诗

第二天清晨,面对初升的太阳,赵匡胤豪兴大发,随口吟道:

欲出未出光辣达,千山万山如火发。

须臾走上天上来,赶却流星赶却月。

坦白说,这诗真没什么文采。

“光辣达”是什么形容?

用现代话说,就是“太阳刚要出来光芒四射的样子”,直白得可爱。

但诗言志,看诗要看气象。

这短短四句里,没有一丝颓废,全是蓬勃的朝气。

太阳要出来了,光芒万丈,顷刻间升上天空,连流星和月亮都要赶走。

这是一个23岁青年在绝境中的呐喊:我还没完,我还要往上走,我要像太阳一样驱散所有黑暗!

就在这一刻,赵匡胤做出了决定:北返。

回北方去,回那个更乱、但也更有机会的世界去。

南方的安逸不适合他,只有在北方的乱世烽烟中,他这条“困龙”才能找到腾飞的空间。

05 “最酷”的赵匡胤

如果那时有相机,我们大概会看到这样一张照片: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青年,但目光炯炯,眼神里有一种不肯熄灭的火。

我特别喜欢这个形象的赵匡胤,甚至为他自豪。

为什么?

因为他本可以不这么惨。

凭他的家世、能力、魅力,随便妥协一点,就能过得舒舒服服。

但他偏不。

他选择了最难的路,仅仅因为那是他认为对的路。

两年流浪,他输了很多场“战斗”:输掉了随州的职位,输掉了复州的关系,输掉了赌坊的铜钱,还输掉了一场群殴。

但他赢了一场最重要的战争——与自己的战争。

他没有被困境打败,没有放弃原则,没有变成自己讨厌的人。

这份坚持,比后来黄袍加身的荣耀更加珍贵。

因为前者靠的是自己,后者多少有时代和运气的成分。

站起身时,赵匡胤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脸还肿着,肚子还饿着,前途还迷茫着。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眼里有了方向。

北方。战乱、机遇、风险并存的北方。

那里没有安稳的职位,没有靠谱的关系,但那里有无限的可能性。

赌坊里的那几个铜板,终究没能换来一顿饱饭。

但赌坊外的那顿打和那片星空,却换来了一个皇帝的雏形。

有时候,人生最宝贵的顿悟,就藏在最狼狈不堪的时刻。

赵匡胤开始向北走。

他不知道,这条路将直接通向开封的皇宫,通向陈桥驿的黄袍,通向一个三百年的王朝。

他只知道,这一次,他不靠父亲,不靠关系,不靠运气——只靠自己,和那首“毫无文采”的太阳诗里的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