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把我叫到办公室:
“虽然专家团队已经确认你的精神状态可以正常开展工作,但我们医院不能和裴首长硬扛。”
“你先停职休养一段时间吧。”
我理解他的为难,没有争辩,拿上新开的药物回了家。
推开门,我看见鞋柜里整齐摆放着不属于我的高跟鞋。
我自嘲地笑了笑。
按照裴寂川的要求,这栋家属院别墅,除了我和定时上门的保洁,从没有其他人踏足过。
包括我和他曾经拥有过的孩子。
刚结婚那年,我意外怀孕了。
裴寂川无论如何都不允许我把孩子生下来:
“我无法忍受一个浑身沾满羊水和血污的婴儿,出现在我的房子里。”
“而且我向来不喜欢孩子,你是知道的。”
眼看着他呼吸急促,浑身开始颤抖,我极力安抚他,却还是在拉扯间不慎摔下楼梯。
孩子没能保住,我也在手术台上大出血,险些丧命。
从那以后,每次例行亲密过后,他都会亲眼看着我吞下避孕药。
楚年年听见开门声,从客厅走了过来,得意地抚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
“江姐姐,我怀孕了,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我可不想让我的孩子生下来就顶着私生子的名头。”
她凑近我身边,语气轻快地说:
“所以啊,江之晚,我们其实是统一战线的。”
“我想转正,你想离婚,我们各取所需,多好。”
我冷哼一声:
“你搞错了,我想离婚,不代表我会同意你这种第三者上位。”
“插足别人婚姻的人,永远只能是第三者。”
或许是我的话刺痛了她,楚年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愤怒:
“你算什么东西?自己留不住男人,就来我这里找存在感?”
“你该不会还天真地以为,寂川哥不离婚是舍不得你吧?他只不过是还没做好公开的准备而已。”
“男人心里爱谁,就愿意和谁生孩子。”
“你的孩子,就算怀上了,他也不想要。”
她笑得癫狂,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当年失去孩子的事,裴家瞒得极为严密。
因为那是我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痛,而他们也不希望军区首长有这样的丑闻。
可裴寂川,却那么轻易地,就把这件事告诉了楚年年。
我愣神的瞬间,口袋里的药瓶不小心掉落在地。
楚年年捡起药瓶,看清上面的标签后,脸上的嘲讽更甚:
“这是什么?催情药?江之晚,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没放弃纠缠寂川哥?”
“身为女人,要用这种东西留住男人,真是太可怜了。”
我死死地盯着她,心底的恨意再也控制不住。
下一秒,我猛地拧开瓶盖,抓着药瓶就往她嘴里灌:
“这不是催情药,是打胎药,专门为你准备的。”
“你不是想生孩子吗?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她吓得脸色煞白,拼命挣扎反抗。
就在这时,玄关传来开门声,楚年年趁机挣脱了我的手,扑向门口:
“寂川哥!江姐姐她不知道给我吃了什么药!”
“我们的孩子……我肚子好疼,好难受啊!”
裴寂川一把将我推倒在地,怒吼道:
“江之晚,你对她做了什么?”
楚年年哭得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只有我清楚,她一片药都没咽下去。
裴寂川低头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药片,脸色瞬间大变。
毕竟夫妻六年,耳濡目染之下,他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药。
氟西汀,孕妇禁用。
他急忙抱起楚年年冲进洗手间,亲自帮她抠喉催吐。
污秽物吐满了光洁的洗手台。
那个曾经连我掉一根头发在地上都要皱眉σσψ半天的男人。
此刻正徒手清理着楚年年嘴边的污秽,脸上没有丝毫嫌恶。
确认楚年年没事后,他才从洗手间走出来,一双眼睛像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江之晚,你就这么容不下一个无辜的孩子吗?”
我容下了她的孩子,那谁又能容下我当年失去的那个孩子?
我呆呆地看着地上的药片。
真是莫大的讽刺,身为心理医生,我自己却患上了抑郁症。
但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我没有失控,我只是恨。
恨他们毁了我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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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力地坐在卧室的床上,却习惯性地想起,自己还没换上居家服。
原来这六年来,我已经被裴寂川训练得,无时无刻不在顾忌他的洁癖和要求。
可他现在,早就不在乎这些了,不是吗?
恍惚间,裴寂川走进了卧室。
看到我身上还穿着外出的衣服,他下意识地停在了距离我两米远的地方。
原来他不是不再洁癖,只是楚年年永远是那个例外。
“你病了?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很久了吧。
在他每月要求我报备申请亲密、每次亲密前都要让我反复消毒的高压下。
在失去孩子的巨大痛苦下,在察觉到他心里有了别人的无助与绝望下。
我以为他既然主动问起,总该有那么一丝关心。
可他接下来的话,却彻底浇灭了我心里仅存的微弱期待:
“你刚才的行为,已经不适合再担任军区心理医生的职务了。”
“工作辞了吧,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而楚年年刚好怀了我的孩子。”
“我已经想好了,你只需要在军区家属座谈会上公开说明,楚年年是你的远房表妹,因为意外未婚先孕,暂时住在我们家。”
“而你,因为身体原因无法生育,以后会收养她的孩子,记在我们名下。”
“往后,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你和她一起照顾孩子。”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如此无耻的要求,他是怎么有脸说出口的?
“如果我不愿意呢?”
我咬着嘴唇,尝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之晚,你能不能懂事一点?那也是我的孩子。”
我冷笑一声:
“我们离婚,她和她的孩子自然就能名正言顺了。”
裴寂川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
“如果你执意不同意,那我只能让医院停止你母亲的肾病治疗,你自己好好考虑清楚。”
“别想着联系我父母,他们去外地疗养了,你根本联系不上。”
我母亲的肾病,国内只有军区附属医院能提供最有效的治疗,他这是在拿我母亲的性命威胁我。
我不得不妥协。
家属座谈会这天,我坐在主位上。
台下的家属和军区工作人员们,都在低声窃窃私语。
“看吧,正室到最后,还不是斗不过第三者。”
“之前在办公大楼闹得那么凶,我还以为她多有骨气,原来也只是为了保住首长夫人的位置,什么都能答应。”
“豪门也好,军区大院也罢,这种位置,谁愿意轻易放弃?”
楚年年在我身边坐下,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说到底,你还不是舍不得这个首长夫人的身份。”
“做女人做到你这份上,死皮赖脸地占着位置不放,我都替你觉得羞耻。”
座谈会正式开始。
裴寂川将一份事先准备好的发言稿推到我面前,对我露出满意的笑容:
“照着上面念就行。”
我拿起发言稿,当着所有在场人员的面,将它撕得粉碎。
裴寂川满脸惊愕:
“江之晚,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冷笑着,将面前的麦克风拉到自己嘴边:
“各位家属,各位军区的同事们。”
“今天召开这个座谈会,主要是想宣布一件事——我和裴寂川的婚姻,已经走到了尽头。”
“经过慎重考虑,我们决定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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