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灭亡后,赵氏皇族和其他文人士大夫面临一个共同的问题,要不要出仕元朝。如果不出仕做官,以后的日子就只能归隐,一身才华有可能埋没,甚至要为生计发愁。如果出仕,那么“改节事元”“大节有亏”的指责就会纷至沓来,甚至可能“遗臭万年”。
百般纠结之下,许多人还是向现实妥协了,接受元廷征召,入朝为官。这些人里,最富才名的当属赵孟頫了。元世祖忽必烈曾亲自召见他,并评价他是“神仙中人”,此后五代帝王都视他为股肱之臣,元文宗甚至骄傲地说:“唐有李白,宋有苏轼,我朝则有赵子昂”。
光鲜亮丽的表象之下,赵孟頫充满了纠结、无奈与懊悔,身为赵宋皇室向“仇人”称臣,当时不少儒家士大夫为此与他绝交。真正爱护他、理解他的,只有妻子管道昇了,她也是赵几十年的“精神支柱”。
赵孟頫平时以书法、佛经宣泄愁绪,虔诚真挚,每次写经都倾尽毕生功力。大德二年(1298年),管道昇身染重病,这可急坏了赵孟頫,他一方面为妻子寻医找药,另一方面又在中峰禅师的指点下,为妻子抄经祈福。
这一时期,他留下了一生中字数最多,也最为用心的小楷作品,此作就是《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赵氏虽然多次书写此经,但小楷字体只有这一件流传了下来。此作递藏有序,先后存于项元汴、梁清标、王鸿绪等处,乾隆时期进入内府。清亡后被溥仪带出宫去,辗转流落台湾省。
由于这部作品太过珍贵,台北故宫一度禁止展出,直到本世纪才正式公开。此作全卷纵24厘米、横508厘米,洋洋洒洒近300行、5200余字,单字大小约1.5厘米,每一个字精雕细琢,功德无量,堪称一场视觉盛宴。
赵孟頫小楷取法于钟繇、王献之、钟绍京等名家,深谙法度,下笔精谨,鲜于枢认为:“子昂篆、隶、正、行、颠草,俱为当代第一,小楷又为子昂诸书第一”;胡汲仲更是称赞:“上下五百年,纵横一万里,举无其匹。”
这部小楷尖锋起笔,入纸后衄挫、调锋,行笔中侧并用,笔画遒劲秀润、妍美动人,提按有度、顿挫分明。结字平险兼容、欹正交杂,笔笔有来源,字字见真章。是我们学习晋唐至元代小楷的上佳范本,把每个字临摹通透,技法这一关也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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