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飞
中国人民大学国家发展与战略研究院专聘研究员、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
中国纪检监察报：生态文明建设实现新进步是“十四五”时期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目标之一。请您谈谈绿色发展与新时期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之间的关系？
张云飞：绿色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前提。任何发展都必须以尊重自然规律为前提，尤其是要遵循自然界客观存在的生态阈值或生态极限。自然界的可持续性是发展的可持续性的基础和前提。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守住自然生态安全边界”，这是对于发展的底线要求。
绿色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基本要求。从构成来看，高质量发展是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的集成和综合运用。绿色发展的核心要义是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着力解决环境和发展的协调问题。一方面，它要求发展必须与资源能源的高消耗和生态环境的高破坏“脱钩”，全力避免和消除发展的生态代价。也就是说，要避免重蹈西方现代化先污染后治理的覆辙。另一方面，它要求经济发展与节约发展、清洁发展、循环发展、低碳发展等要求“挂钩”，在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过程中谋求经济发展。也就是说，要开拓出一条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道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要围绕着资源节约、环境清 洁、废物循环等问题，培植新的经济增长点。
绿色发展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目标和必由之路。高质量发展是追求全面发展目标的发展。在社会发展的终极追求上，通过发展，我们要实现物质文明、政治文明、精神文明、社会文明、生态文明的全面发展。也就是说，生态文明是社会全面进步和人的全面发展的目标之一。
中国纪检监察报：“十三五”时期我们提出“坚决打好污染防治的攻坚战”，“十四五”时期则强调“深入打好污染防治攻坚战”。如何理解从“坚决”到“深入”这一词之变的深刻涵义？
张云飞：首先，如果说“坚决”表明的是我们防治污染的决心和意志，那“深入”表明的是我们防治污染的坚持。在全面开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中，我们既要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不动摇，也要坚持生态环境保护和生态文明建设不动摇。
其次，如果说“坚决”突出的是治污的应急性和时效性，那“深入”突出的是治污的日常性和实效性。在全面开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中，我们要坚持统筹推进生态环境保护和经济社会发展，在发展的各个环节和各个部门都要坚持绿色发展的理念。
再次，如果说“坚决”强调的是从控制污染物的量变入手防治污染的思路和对策，要求将发展维持在生态阈值的范围当中，那“深入”强调的是在数量控制基础上的质量控制，要求将“持续改善环境质量”和“提升生态系统质量和稳定性”嵌入到发展当中。在全面开启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征程中，我们必须坚持以改善和提高生态环境质量为核心，在坚持方向不变、力度不减的前提下，加强系统推进和全面推进，又好又快地解决污染问题。
从“坚决”到“深入”的转变，表明了我国污染治理的原则、思路、方法、目标的一以贯之的同时，要求实现治污逻辑的升华和拓展，突出了高质量生态环境保护的要求。
中国纪检监察报：2020年末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列为2021年经济工作的重点任务之一。今年要实现这一目标任务将面临哪些挑战？需要从哪些方面入手？
张云飞：从能源结构来看，以石化能源为主的能源结构是导致我国碳排放居高不下的重要原因，偏重于重化工的产业结构进一步固化了上述能源结构，在短时期内，改变这一能源结构和产业结构不容易。从碳汇交易和碳汇市场的发展来看，随着逆全球化潮流的发展及其效应，受阻的全球气候议程自然会制约全球碳汇交易和碳汇市场的发展。我国的用能权、碳排放权交易市场的发展程度和成熟程度，不仅受制于我国整个市场经济的发展程度，而且取决于全球市场的开放程度。在碳技术方面，同样如此。
为了“做好碳达峰、碳中和工作”，我们必须坚定不移地推进能源革命。在能源供给方面，要逐步降低对石化能源的依赖，加大新能源尤其是清洁能源和可再生能源的生产和供给，尤其是要加大优质生物质能的生产、供给并提高其能效。在能源消费方面，在降低我国能源的对外依存度的同时，要坚持降低能源消耗，形成节约能源、低碳高效的产业结构和发展方式、生活方式和消费方式。我们要完善能源消费总量和强度双控制度，推动煤炭消费尽早达峰。在能源技术方面，要加强自主创新，推动能源勘探、开创、使用等方面的技术创新，推动新能源尤其是清洁能源、可再生能源方面的技术创新，通过技术创新提高能源使用效率。在能源体制方面，要在维护国家能源安全和保证人民群众用能权的前提下，还原能源的商品属性，加快建设全国用能权、碳排放权交易市场，通过有效市场和有为政府的有机统一推动能源革命。在能源对外合作方面，要积极推进构建人类能源命运共同体。
总之，从“低碳发展”到“碳达峰”“碳中和”，表明了人类在应对全球气候变暖问题上的思路和对策不断深化创新，表明了中国致力于解决气候议题的雄心壮志和大国担当。
中国纪检监察报：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完善生态文明领域统筹协调机制。如何理解完善生态文明领域统筹协调机制？
张云飞：自然界是一个开放的复杂系统，人与自然构成了一个生命共同体。这就要求我们按照统筹兼顾的方式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具体说的话，要统筹协调推进环境污染治理。气圈、水圈、土圈相互之间存在着复杂的地球物理化学循环，因此，我们必须统筹推进大气污染治理、水体污染治理和土壤污染治理，将污染防治攻坚战作为一项复杂的社会系统工程加以推进。尤其是在分而治之难以奏效的情况下，必须加强系统治理。
要统筹协调推进人口、资源、环境、能源、生态、减灾等领域的可持续性。比方说，我们不仅要统筹推进江河湖海的污染治理，而且要统筹推进水资源节约、水安全保护等方面的工作，这样我们才能建立起完整的“水生态文明”体系。
要统筹协调推进城乡、区域、流域、国际生态文明建设。城乡、区域、流域、国际是不同的地理空间结构单位，但它们之间存在地球物理化学循环，生活在其中的人们存在共同利益，这需要我们加强协同治理。在国际层面上，按照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念，大力推动海洋命运共同体、能源命运共同体、人类卫生健康共同体的构建，协调推进美丽中国建设和清洁美丽世界的建设。
最后，统筹推进“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全面落实五大发展理念。生态文明建设是总体布局中的重要一环，不能脱离“五位一体”来建设生态文明。同时，由于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是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重要方面，因此，也不能脱离“四个全面”来建设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不能脱离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现代化建设生态文明。绿色发展理念是新发展理念中的一个重要理念，因此，我们要统筹推进创新发展、协调发展、绿色发展、开放发展、共享发展，不能脱离新发展理念实现绿色发展，不能脱离绿色发展建设生态文明。
文稿来源：中国纪检监察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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