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3年6月18日凌晨5时,一阵急促的紧急集合号响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上空,2000余名学生在数分钟后齐聚尚武堂。

队伍前面肃立着一位英姿飒爽的年轻军官,他身穿黄呢军服,披着一件红缎子风衣,腰挂长柄指挥刀,足登一双发亮的马靴,一身戎装显得格外显眼。

军官声音低沉地说道:“当初我初到学校时,曾教导诸位,凡是我希望大家做到的,你们必须办到,否则必受责罚;凡是我承诺的,如果没能办到,我必自罚。如今看来,是我辜负了大家……今后,诸位不可泄气,务必振作精神,担当中国未来的大任!”

话音刚落,军官拔出随身配枪,对着自己的左胸,扣响了扳机。身旁的勤务兵见势不妙,冲上前去,试图夺下军官的手枪,但为时已晚,枪声骤然响起。

不过,由于勤务兵的干扰,子弹并未击中要害,只是擦伤了肺的表面,造成腹腔中积血。在医生的全力救治下,军官保住了性命,在长达3个月的卧床休养后,恢复了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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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百里旧照)

这位举枪自杀的军官,就是大名鼎鼎的蒋百里。那么,他为何要自杀呢?他的最终结局又怎样呢?

1882年10月,蒋百里出生于浙江海宁硖石镇,其家族是当地的大户,既有众多的店铺田地,又有价值不菲的文物。同时,蒋家还是书香世家,蒋百里从小饱读诗书,4 岁识字,6岁即可熟练看书, 17岁中进士。1900年,18岁的蒋百里入杭州求是书院学习,国文考试连获第一,被称为“硖石才子”。

这一年,正值八国联军入侵之际,腐朽的清政府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蒋百里对此深感失望,决定弃文从武,东渡日本学习军事知识。

1901年,蒋百里如愿进入日本士官学校留学。在这里,他成绩优秀,和蒋尊

、张孝准合称为“中国三杰”,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被日本天皇亲赐佩刀,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1906年,蒋百里学成归国,先后出任浙江新军第二标标统、东北新军训练总参议。同年,蒋百里再次出国,远赴德国任职第七军实习连长。期间,蒋百里的军事才能再次被德国同行称赞,德军最高统帅兴登堡甚至同他合影留念。

1910年秋,蒋百里回国,两年后被袁世凯任命为保定军校校长,并授予少将军衔。此时的蒋百里,不过才3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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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定陆军军官学校遗址)

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创办于1912年,是当时的全国最高军事学府,也是中国近代史上成立最早、规模最大、设施最完备、学制最正规的一所军事学校。年纪轻轻的蒋百里,能担任这所学校的校长,足见他过人的能力和军事才干。

上任的第一天,蒋百里就信心满满地对学员们做了激情洋溢的演讲:“国家之强弱视军队之良否,而军队之良否又以将校为枢纽,军官学校为铸造将校之机关,关系于军队之将来,既重且矩。”随后,他就在全体师生面前表态,为自己断了后路:“有所要求而苟不以身先之,则是震之不职,当自杀以谢天下!”

这番讲话既表明了他的拳拳爱国之心,也为他后来的自杀埋下了伏笔。

随后,蒋百里开始苦心经营保定军官学校,撤换了一大批尸位素餐的管理人员,大力提拔一些有军事理论和才干的教务人员。如聘请张耀亭任教育长,聘请谭学夔任炮兵科长,聘请邹志权任骑兵科长等等。这些人不但都是有留学背景的青年才俊,也有着一腔报国之志。

保定学校的第一任校长名叫赵理泰,是段祺瑞的心腹。他终日沉迷于大烟,将学校的整个教务全部交给“学识既浅,品纪又坏”的速成生。导致学生的强烈反对,最终联名上书请求撤换校长。

蒋百里除了改革人事外,还大力整顿军容军纪,改革教学内容。多方筹措经费,增添教学设备,鼓舞学员士气,提升学生的精气神。

最为重要的是,蒋百里以身作则,从不搞特殊化,经常和学员们吃住在一起。他定期举行演讲会,激励大家以身许国,成长为忠于国家的优秀军官。

经过蒋百里的努力,整个学校的面貌焕然一新,让濒临倒闭的军校展现出勃勃生机,学员们打心底里佩服这位年轻校长。很多学员,如唐生智、陈铭枢等人,在回忆这段学习经历时,都以终生做蒋百里的弟子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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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旧照)

不过,蒋百里的做法,却遭到了北洋政府的反对,以袁世凯为首的旧派军人想将保定学校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为自己的军阀统治服务。他先是将军校的统辖权交给心腹段祺瑞,然后又任命魏宗瀚为军学司司长,直接负责保定学校的管理。

魏宗翰为讨好段祺瑞,公然插手军校的内部事务,蓄意阻挠和破坏蒋百里的改革,处处牵制蒋百里的振兴计划。他们不但取消了蒋百里聘任教官的权力,还粗暴干涉学校行政工作。

最让蒋百里忍无可忍的是,段祺瑞居然断了学校的款项,导致军校陷入“骑科马匹不足,炮兵兵器不完,工科工作器具未备,

重科器具全无”的尴尬局面。

蒋百里数次致函致电催款,不见任何答复,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进京交涉,依然没有结果。

面对窘境,万般无奈的蒋百里只好提出辞职,但袁世凯却将他的辞呈驳回,不批准他的请求。

心灰意冷的蒋百里,决定兑现自己当初的誓言,自杀以谢天下!

蒋百里的自杀引发震动,蔡锷将军公开要求北洋政府彻查此事,给民众一个交代。熊希龄也表态;“此案如不水落石出,誓不罢休。”保定学校师生也纷纷赴北京请愿,要求查清事实真相。

迫于压力,袁世凯派荫昌“秉公查办”,最终将魏宗翰调离了军学司,轻描淡写地处理了此事。心灰意冷的蒋百里在恢复后,坚决辞去了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校长一职,投身到推翻反动北洋政府的活动之中。

(参考资料:《民国史》《蒋百里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