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史》将嘉靖年间的内阁首辅严嵩列入奸臣录,不留情面地评价严嵩:“无他才略,惟意媚上,窃权罔利者。”实际上,这是一句颇带感情色彩的偏见之言,严嵩得势并非一昧献媚邀宠,而是以写得一手好词,率先闯入了嘉靖帝的视野。

家境贫寒,朝登天子堂

年轻时的严嵩出身低微,名副其实的寒门子弟,擅长对对联,音乐方面的造诣颇深,科举考试时是以二甲第二名的位次进入翰林院的。头甲只有三名,即状元、榜眼、探花,二甲只有六名,换句话说,严嵩科举考试的成绩位列全国第五。

凑巧的是,严嵩担任翰林院编修的那一年,正赶上太监刘瑾作威作福,时人有“正德皇帝是坐皇帝,太监刘瑾是站皇帝”的说法。受亲信蕉芳的挑唆,刘瑾掌权时十分排斥南方籍的官员,认为他们自成一派,有抢夺朝权之嫌,于是不断打压南方籍贯的大臣。

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心灰意冷的严嵩跟着一众江西老乡递交辞呈,返回家乡休养,过起了隐居于世的田野生活。据严嵩的回忆称,十年间的隐居生活,一无俸禄、二无沃田,自己又体弱多病,志同道合的朋友前来做客,家贫无以为继,生活惨淡程度可想而知,这时严嵩的信念发生了质的改变。

理想崩塌,卑躬屈膝

前半生的严嵩,怀揣着以天下为己任的朴素政治理念,周围结交的知己大多志向远大,后半生的严嵩则变得谄媚逢迎起来,沦为嘉靖皇帝敛财的马前卒,这中间的转变耐人寻味。严嵩复官之初,对明武宗大兴土木的做法感到不满,时常唱反调,抒发己见,一派正义凛然。

直至嘉靖帝继位,严嵩通过老乡关系攀上正得圣宠的礼部尚书夏言,批评朝政的谏臣里,再难看到严嵩的身影。嘉靖帝朱厚熜继位之初,拒绝了内阁首辅杨廷将他过继给伯父孝宗朱佑樘的要求,执意以小宗的身份继承大宗,惹来一阵轩然大波。

为让自己的皇位继承得到正统承认,嘉靖帝甚至提出将生父兴献王朱佑杬尊为先帝,牌位搬入太庙,享受后世的香火拜祭。这在当时是违反常伦的做法,遭到了群臣的反对,严嵩最初也是坚定地站到了反对一派。

不知是看到嘉靖帝不肯妥协的决心,还是认识到皇权大于一切的道理,在嘉靖帝斥责群臣干涉家事之后,严嵩转而支持嘉靖帝,从而获得了嘉靖帝的深度信任。夏言升为内阁首辅后,逐渐提拔同乡重用严嵩,自认为对严嵩有提携之恩的夏言,公开称严嵩是其弟子门生,这也是两人关系产生嫌隙的开始。

暗结党羽,伺机而动

自知羽翼未丰的严嵩,当然不敢和势头正劲的夏言公然对抗,只能暗地里使绊子,等待合适的时机,准备将夏言取而代之。嘉靖帝痴迷炼丹制药的方术,笃信道教思想,所以当嘉靖帝赏赐夏言道家服饰而遭到婉拒时,严嵩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夏言失宠后,严嵩一边进献谗言,一边联合朋党在嘉靖帝耳边吹耳旁风,本身就让嘉靖帝对夏言产生了不好的印象。再加上夏言在政事讨论时和嘉靖帝意见相左,而且参加重要会议时姗姗来迟,终于被嘉靖帝呵斥一番,要求他交出所有银章、手书,以大学士的身份致释回乡。

闷闷不乐的夏言不肯接受失败,赋闲时屡次上表嘉靖帝,言语间满是谦卑和悔意,再一次打动了嘉靖帝,此时的严嵩自以为一家独大,言行举止略为骄纵,这也是夏言重归朝野的重要原因。

1546年,陕西总督曾铣眼光超前,上疏奏请嘉靖帝拨兵收复极具战略守备意义的河套平原。曾铣和夏言的岳丈苏纲交情匪浅,鉴于苏纲和夏言的这层关系,苏纲多次向夏言称赞曾铣的能力卓凡。

罗织罪名,栽赃陷害

同为内阁首辅,夏言和严嵩本质上并不是一类人,夏言渴望能够建功立业,严嵩则注重迎合嘉靖帝的想法,这是严嵩能够扳倒夏言的一大条件。嘉靖帝在收复河套地区一事态度暧昧,时而支持时而反对,当曾铣提到军费、兵员、武器、训练时间等各个维度时,嘉靖帝的想法出现松动。

等到嘉靖帝召集群臣讨论此事时,群臣出奇地一致支持收复河套,这又使得嘉靖帝嘉奖曾铣的忠心。原本以为明朝可以顺利出兵河套时,结尾又来了个大反转,兵部未能详细说明战略布局以及对战争缺乏自信,嘉靖帝再一次改变了主意,转而呵斥群臣胡作非为、蒙塞圣听。

严嵩瞅准这个时机,利用苏纲、曾铣和夏言三者之间的关系,编织结党营私的罪名,成功诬陷夏言,使名将曾铣、能臣夏言蒙冤而死。严嵩和夏言的争斗,本是两虎相争的局面,但丧失初心的严嵩一来只顾一己私利,二来揣摩嘉靖帝主和拒战的心思,大肆报复弹劾自己的反对派,以至于牵连到曾铣、杨继盛、张经、沈炼等俊才名臣。

晚年时期的严嵩,名声坏到了极点,嘉靖帝留其自生自灭,剥夺一切品佚,孤苦伶仃地凄惨死去,临终时连一副完整的棺椁都没有,这大概是对严嵩最好的惩罚方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