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超(32年-102年),字仲升

相比西汉“高端大气上档次”,东汉可谓“低调奢华有内涵”,是一个相当务实的朝代,除了末代之外。

西汉皇帝里多明星皇帝,大开大合,对于领土拓展也是积极的,最为显著的就是拓展了西域的疆土;而西域东汉皇帝大多稳重克制,甚至对西域也很“克制”,甚至几度想要放弃,还好有个班超,这个牛人在。

西汉的张骞出使西域,是汉武帝的“合纵连横”大战略,直接断了匈奴的补给线;而东汉的班超经营西域,几乎凭一人之力,还有36位战友兄弟,后来还有儿子班勇,牢牢扎在西域大地,成为西域定海神针。

如果说张骞是开拓西域,那么班超就是彻底将西域稳定在大汉的统治之下,成为华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么他是怎么做到为东汉重新收服西域各国的呢?

初定三国:降服鄯善、于阗、疏勒

班超出身于学霸世家,他爸是史学家班彪,他哥是《汉书》作者班固,他妹是著名才女班昭。班固班超兄弟,在同一年出生,有人说是双胞胎,有人说是年头年尾。班固长得像爹,白净秀气、斯斯文文;班超长得像妈,虎头虎脑、五大三粗。小妹比哥俩小13岁,集美貌与才华于一身。

学习成绩这事,其实也会遗传。大哥小妹遗传爹,从小就是学霸。班超遗传他妈,一直班里倒数。所以混到40岁,还没有正经工作,靠他哥关系,当个小文员,在首都洛阳靠抄写官府文书糊口。

都已经当爹的人,但他还很不成熟,大大咧咧、不拘小节。有了工作不好好干,还经常向同事吹牛,“生活不止有眼前苟且,还应该有诗和远方!大丈夫哪能抄抄写写,应该去万里封侯!”领导对这员工,当然很是烦弃。“上班老迟到,明天别来了!”

弟弟这么不成器,他哥也是很头大。只能再找关系,让他去窦固部队,去大西北支边。

当时的北匈奴趁着两汉之交的乱世重新积蓄其强大的力量,屡屡南下进犯边境,并开始与东汉朝廷争夺对西域的控制权,迫使西域各国重新附属匈奴旗下。而东汉政权由于刚经过连连战乱不久,尚缺乏西汉那种大规模反击匈奴的经济和军事实力,应对匈奴的进犯也只是在长城和漠南地区打打防御战。

东汉光武帝刘秀(公元前5年1月15日-57年3月29日),字文叔

光武帝刘秀驾崩后,即位的汉明帝刘庄时期国力发展迅速,有种力量涌上来了的感觉。于是明帝开始采取主动出击的策略,要把西域从匈奴人手中抢回来。永平十六年(73年),明帝派外戚将军窦固率大军进兵西域,与匈奴人来一场真正的较量。

当时的班超被明帝派到窦固麾下,原本只是打算让他做个普通的偏将军。

但是没想到,西部牛仔生活,很对班超胃口。他放开手脚大干,每次作战都很猛。

在西域的蒲类海,班超率军击溃了匈奴骑兵,首战告捷。窦固发现这位新人有两把刷子,于是让他前往联络西域各国共讨匈奴。

那时候,东汉和匈奴都希望拉拢西域诸国以增强自己的实力,削弱对手,所以不得不对西域诸国恩威并用。

班超 出使西域

班超带着随从人员三十六个出发了,西域实在太大,一路沙漠戈壁。他们走2000多里路,才来到鄯善(今若羌米兰)。

开始,鄯善王对他们很客气,过了几天,匈奴也派使者来同鄯善国联络,由于匈奴使者的从中挑拨,鄯善王对班超的态度渐渐冷淡起来,并且产生了敌意。警惕的班超想到可能是匈奴派来了使者,鄯善王有倾向匈奴之意,必须先下手为强。一天晚上,刮起了大风,班超一把火烧了匈奴使者团的大营。

匈奴没有防备,从睡梦中惊醒,不知道汉军有多少人马,吓得没命乱逃。当场,包括匈奴使者在内被杀30多人,还有大约100多人,全都烧死。

班超提着匈奴人头,去敲鄯善王家门。鄯善王睡得矇矇眬眬,开门看到血淋淋人头,太刺激了,晕倒在地。他没法向匈奴王交代,只能从了班超依附大汉,把王子送到洛阳当人质,天天吃锅贴吃烩面。

毫无疑问,这是班超的成名之战。汉明帝见窦固手下有如此厉害角色,龙颜大悦,派遣他再次出使西域,收服更多的国家。

窦固想要给班超多派人手,但班超只带手下三十六勇士出发。这一次的目标是于阗国。

当时的于阗国(和田),已是匈奴小弟。由于班超态度嚣张,于阗王广德很不爽。于阗有一个巫师,也是广德的国师。

巫师想下马威,于是对广德说:“汉军有一匹马,身上邪气很重,天神已经发怒,赶紧把马要来,我要用马祭神!”广德立即派人,去找班超要马。

班超说: “原来这个样子,真是多有得罪。 必须把马给你,有劳巫师本人。 ”于是巫师大大咧咧来了,结果连口热水都没喝,就让班超给一刀宰了。 连陪同的于阗宰相,也被顺便抽了几百鞭。

虎口拔牙、敲山震虎取得了威慑的效果。 于阗王早就听说班超的威名,看到这个场面,也吓得软了,说: “愿意跟汉朝和好。 ”

紧接着,班超马不停蹄地带着他的手下从小道向疏勒国进发。不久,他就与部下废掉龟兹另立的疏勒王兜题,另立被杀掉的疏勒国君一个叫“忠”的侄儿当国王。疏勒人欢天喜地。新王和一班官员要杀死兜题,但班超为了宣示汉王朝的威德信义,说服大家释放了兜题。

至此,疏勒也归附大汉,丝绸之路开始通畅起来。

西域三十六国(汉时期)

“以夷制夷”方略的提出和打通天山南道

永平十八年(75),汉明帝去世,焉耆国乘汉王朝大丧的机会,围攻西域都护,杀死了都护陈睦。班超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而龟兹、姑墨等国也屡屡发兵,进攻疏勒。班超跟疏勒王忠互为犄角,首尾呼应,拒守槃橐城。虽然势单力孤,但仍惨淡经营,拒守了一年多。

次年,朝廷担心班超独处边陲,难以支持,下诏命其回国。班超受命将归,疏勒举国惶恐不安。班超率部走到于阗,于阗国王侯百姓都放声大哭,不少人还抱住班超的马腿苦苦挽留。

班超本就有留在西域建功立业的愿望,于是答应了当地人们的请求,决定暂时不回汉朝,重新带兵回去安定了疏勒等国的局势。

疏勒有两座城在班超走后重新归降了龟兹,并且与尉头国联合起来,图谋大乱。班超捉捕反叛首领,击破尉头国,使疏勒安堵如初。

由于生产力有限且地域遥远,两汉在西域的军事力量往往最多只能维持几千汉军的驻扎,更多的得依靠西域属国的军队征战。

汉章帝建初三年(78),班超统率疏勒等国士兵一万多人进攻姑墨,并将其攻破,孤立了龟兹。

龟兹国 壁画

建初五年(80年),班超上书朝廷提出彻底解决西域问题的“以夷制夷”方略,这是一项全面收服西域36国的战略规划。班超敏锐地指出西域最大的难点是龟兹,龟兹在西域各国中国力最强且依附匈奴人,还有焉耆国也不服王化。解决龟兹这个主要矛盾,再平定焉耆国就可以使西域彻底平定了。综上所述,龟兹和平定西域最大的刺儿头,焉耆次之。

汉章帝览表,知班超功业可成,非常满意,准备增加班超的力量。平陵人徐干与班超志同道合,请求奋身异域,辅佐班超。朝廷当即任命他为代理司马,派他带领1000人去增援班超。徐干到达疏勒,正赶上莎车国投降匈奴,疏勒都尉番辰随之叛乱。班超与徐干一起杀掉了番辰,平息了叛乱。

刘炟(57年-88年),即汉章帝

班超攻破番辰之后,想进军龟兹。当时,乌孙国兵力强盛,班超认为该借助它的力量,于是班超向朝廷提出了方向——汉武帝曾经把细君公主嫁给乌孙王的旧事,再重新和乌孙通好,借助它的力量一起进攻龟兹的建议。

章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于建初八年(83年),拜班超为将兵长史,升任徐干为军司马,并派遣卫侯李邑护送乌孙使者,赐大小昆弥及以下的人锦帛等财物,出使乌孙国。

李邑走到于阗,正赶上龟兹进攻疏勒,吓得不敢再向前行。为了掩饰自己的怯懦,他上书给朝廷,说西域之事劳而无功,说班超拥娇妻、抱爱子,只图在西域快乐,忘掉了汉朝,忘掉了故土。

汉章帝深知班超公忠体国,下诏狠狠责备李邑,并让班超根据情况决定是否让李邑留在西域。班超当即让李邑带着乌孙侍子回都,而没有留难他。

月氏后裔雕像

建初九年(84年),朝廷又派和恭为代理司马,率八百军士增援班超。班超准备调集疏勒、于阗的兵马进攻投靠龟兹的莎车。

疏勒国王忠原本是班超扶持上位的,但是莎车派人重礼贿赂疏勒王忠。见钱眼开的忠于是背叛班超,叛投莎车一方,发动叛乱,占据乌即城。

于是班超改立府丞成大为疏勒王,调集兵力进攻忠。

可能之前班超高估了西域各国对大汉的友谊值,本来对大汉示好的康居国也派精兵帮助忠,班超久攻疏勒都城不下。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班超利用月氏人刚和康居联姻的便利,给月氏王送了厚礼,让他劝康居退兵。于是康居王把援军连同忠一起带走了,乌即城被收复,疏勒国再次归附。

前1世纪西域诸国位置

过了三年,忠从康居王那里借了一些兵马,与龟兹勾结密谋,派人向班超诈降。班超洞见其奸,将计就计,在酒宴中斩杀了忠,并进军击败其兵众,这才总算是除掉一大患。

元和四年(87年),班超调集于阗等属国士兵二万多人,再次出兵攻打莎车国。龟兹王发兵五万救援莎车。敌强我弱,班超决定运用调虎离山之计。

他故意作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嘱咐大家如何在晚上趁夜色分批撤走,同时故意放松对之前战役中抓到的龟兹俘虏的看管,让他们逃回去报信。

龟兹王果然中计,倾巢而出。班超侦知他们已经出兵,迅速命令诸部齐发,鸡鸣时分,直扑莎车大本营。营中无备,军士奔逃,班超大获全胜。

莎车国毫无防备,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俯首请降。龟兹王为自己轻率的行动付出了重大代价,局势已经无可挽回,只能撤兵回国。

从此,班超威震西域。

2世纪的贵霜帝国

当然离真正平定西域还有一段距离,因为之前的大月氏国如今已经成长为了“贵霜帝国”,成了新的西部刺头,月氏人不仅不像疏勒、莎车等小国一样向东汉俯首听命,还派出使者向班超表达曾经帮助汉朝收复西域国家,向汉朝通好和迎娶汉朝公主的要求。

年近中年的汉代豪侠班超又迎来了新的挑战,至于班超怎么搞定贵霜帝国的?

10月24日(周日)晚7点,青年作家、历史爱好者赵恺做客慢书房,分享“汉代豪侠的中年危机”,届时老师将会为我们完整讲述班超平定西域的精彩故事,敬请期待。活动是线下沙龙。

参考资料:

1.《后汉书 西域传》

2.赵恺 《班超经营西域的故事》

3.傅乐成 《中国通史》

4.王宏谋 《贵霜帝国及其与两汉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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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恺,江苏苏州人,经济学学士、苏州作家协会、网络作家协会成员。民俗、文史研究者,畅销历史作家、编剧。秉承着对历史的爱好和自身专业所学,开创了试以经济学理念解释霸权兴衰、帝国成败的全新史学观点。又受法国年鉴学派的影响,擅长于长镜头、大视野解构历史事件。目前为止著有出版物:《军国凶兽:一口气读完的日本战史》《猛禽崛起:一口气读完的美国战史》《嗜血玫瑰:一口气读完的英国战史》《苍狼逐鹿——蒙宋百年战争史》《纵横塞北--元末乱世和明帝国的崛起》《东海博弈——明帝国与日本的三百年战史》《太平洋战争全史》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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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丨慢师傅

排版丨慢师傅

编辑丨WEY LE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