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鸿逵与靖远轶事二则

(西部黄河文化走笔丛书·人物故事会)

武 永 宝

马鸿逵靖远轶事

马鸿逵与靖远,此话题,说来话长。绝对是一个大题目,所要记述的事儿忒多,完全可做大块儿文章……兹,就民间传闻野史角度,在此讲几则小故事,以资娱乐,且可补充研究者之空白。故,野史,小故事,其文史价值亦不可小觑。

1.李德茂先生采访录。2020年夏,笔者采访了李德茂先生。李德茂,1935年生,乌兰镇红咀子村人。初居吴家湾,后,因靖远水厂建于此,遂搬迁上坪。解放前,李德茂曾就读敷文小学,1949年秋,就读靖远中学(靖远一中前身)。后,又就读靖远师范速成班。1952年参加工作,在陡城小学任教……1960年,李德茂因病从县文化馆退职。后数十年,他曾从事民间阴阳风水事宜。竟成红人,城乡间多邀请其从事此项工作。颇负名望。

说起来,李德茂与马鸿逵的老师陈国钧先生,为同村邻里。闾里间,有关马鸿逵的故事,盛传不衰。下面的故事,就出自其口述。

2.马鸿逵父子师从陈国钧。马福祥、马鸿逵父子,与靖远渊源颇深。1900年庚子之役(八国联军入侵)后,马福祥因护驾慈禧太后西逃西安有功,迁官:靖远协副将。查清代武官之秩,副将相当于副总兵,三品官。约相当于今日副军级,或正师级。为高级武官。时,马福祥携带家眷赴任靖远。侄子马鸿宾,儿子马鸿逵年幼,在府邸,聘请靖远名儒陈国钧为师,就学启蒙。同时聘任陈国钧为自己的私人秘书,即:幕府记室。参与公务工作。

另据李德茂言,马福祥原本酷爱书法,陈国钧为陇上书法大家,前清贡生。乃是饱读诗书之人,声闻遐迩。故,马福祥抬举陈国钧,再三亲近、敬重之,也有就近请教、学习其书法之意。这样一来,陈国钧不仅是其儿子的老师,也成了马福祥的半个老师。

3.马鸿逵尊崇老师有名。马鸿逵与堂兄马鸿宾就此在靖远度过了童年岁月。遂与靖远结缘颇深。其一生,颇尊崇老师陈国钧。据说,马鸿逵曾路过靖远红咀子村老师故居,不敢骑马或坐车,而是腆着大肚子,汗涔涔步行……可见,其对老师恭敬有加。马鸿逵主政宁夏17年,重用靖远人和河州人。河州,其故乡也。靖远,乃其第二故乡也。笔者所知,宁夏省警察厅长,以及专员、县长等职,靖远人多有充任者。

马鸿逵在靖远,还结识了若干孩提时玩伴儿。

4.马鸿逵过靖远,轰动一时。大约是1948年春夏,马鸿逵兰州开会毕,坐汽车返回宁夏。本来,可以直走兰宁公路,直达银川。兰州至银川之兰宁公路于1946年贯通。当时,黄河渡口设在黄湾,称之:安宁渡。公路主干道绕过靖远县城……可是,马鸿逵特意来靖远一游,寻找儿时感觉。这应该是他的一个梦。重游第二故乡,寻梦、圆梦,亦人之常情也。

马鸿逵从吴家川折道入石板沟,在石板沟黄河渡口过河。石板沟渡口位于笔者家乡碾子湾村。据村中耆老王克昌(1916~1993)、贾三(贾耀诚1930~2014)、武兴邦(1934~)等人给笔者亲述,宁夏省政府主席马鸿逵莅临小村,是个轰动性大事件。当时村民闻讯,皆涌到石板沟黄河渡口看热闹。只见马鸿逵乘坐的小汽车抵达渡口,马鸿逵由于身体太肥硕,下车时,很费劲……身后跟着他宠幸的四姨太刘慕侠。还有卫兵数人。下车后,马鸿逵连连向村民招手致意……马鸿逵所坐汽车,为一帆布篷小汽车。当时,村民感觉稀罕之极。

这一幕,碾子湾村民都亲睹过。这应该是渡口北岸的情景。

另据李德茂言,当时,靖远县政府闻讯,组织各界人士与学生,前往闇门口迎接马鸿逵。一时,人们挥舞五色小旗子,口号声不断……这一幕,为李德茂所亲睹。他作为敷文小学的学生,也参加了迎接仪式。

马鸿逵一行,进入靖远县城。随后,在此逗留了若干天。李德茂言,期间,马鸿逵曾身着便衣带领警卫员来黄河边游玩……当年,童年时,马鸿逵就曾与玩伴儿来黄河边捡石头,打水漂儿。碰巧的是,红咀子黄河渡口上有个船匠,乳名:三娃子。此人,乃是马鸿逵童年的好友、玩伴儿。当年,彼此在黄河边玩耍时,三娃子力气大,欺负过马鸿逵,竟将马鸿逵按在河边一臭水坑里,让其喝了几口臭水。时,马鸿逵力弱无法反击,只好无奈地坐在黄河边哇哇大哭……其他孩子,则在一边哄笑……

马鸿逵在此,见到了三娃子,颇兴奋。大喊:三娃子,快下船来,与我叙叙旧……三娃子有些迟疑。马鸿逵又喊: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尕三元啊。咱们小时候常在这河边玩……尕三元是马鸿逵的乳名。三娃子遂打消顾虑,下船来,与马鸿逵在河边热烈叙谈起来。马鸿逵遂让警卫员拿出香烟和糖果招呼众船匠……两人喧慌(聊天),喧得颇投机,一时眉飞色舞、手舞足蹈……说到三娃子压倒尕三元喝臭水一事,二人都哈哈大笑起来……看来,马鸿逵对于靖远,怀有深厚的故土乡谊之情……

这一情节,为李德茂先生亲述。

马鸿逵抓兵过靖远

2020年夏,笔者采访红咀子村耆老李德茂时,他曾讲过这样一则见闻,即马鸿逵所抓壮丁,经过靖远一事。

1949年暑假,李德茂毕业于敷文小学。当时,他留在学校补课,准备考中学。此际,正值解放前夕,时局动荡……恰巧,马鸿逵在自己的家乡河州,抓到一批兵丁,押解往银川。暑假期间,这批兵丁路过靖远,遂住宿于敷文小学教室里……这一幕为李德茂亲睹,当时他15岁。他说,这批兵丁,其实都是憨娃娃,年龄均在13~15岁左右。这批兵丁孩子,回族、汉族均有。当时,似乎还有个别孩子的家长,不放心孩子,大老远随从而来,打算一直跟到银川去。想一想,如此岁数的兵娃子,被抓去充当炮灰,战死于沙场,确实有点惨无人道。

李德茂言,这批队伍大约有200人左右。时,按当局政策,县城附近保长,会同各甲长,组织人力做大锅饭,用木桶抬来,予以供给之……李德茂又言,这批娃娃虽小,竟然会漫花儿,闲暇时,皆引吭高歌,花儿声此起彼伏,有点热闹。故,吸引许多人前来看热闹。

众所周知,民国年间抓丁,乃是马鸿逵、马步芳之流统治大西北时之一项暴政,害民不浅。抓丁,也成了那个时代恐怖的代名词。良家子弟一旦被抓丁当兵,大多死于沟壑,很少有全身而退者。许多人家子弟,为了逃避抓丁,失散于四乡外地……笔者曾搜集到两首叙述马步芳抓丁的花儿,也曾在长篇小说《黄河远上》里引用过。

马步芳坐了兰州城的长官,

  拔光了西北的少年;

  想起儿娃子心里酸,

  清眼泪淌的者不干!

  拔一根头发(嘛)分九(呀)股,

  不受的孽障受了!

  吃人的光阴血泪的(呀)苦,

  不受的难辛受了!

上述花儿,充分反映了马家军反动政权,当年抓丁,给下层普通回汉人民所造成的巨大伤害和痛苦。

2022.3.11.录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