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十三年前的十连跳事件,引发全民对富士康的口诛笔伐

2010年的5月21日清晨富士康1名员工坠楼身亡,这是一年内的富士康科技团体第10个坠楼的员工,这些坠楼者8死2伤。

仅在2010年这一年富士康员工跳楼情况如下:

5月21日 富士康1名年仅21岁的男性员工南钢从F4栋楼跳下身亡。

5月14日 富士康梁姓员工从富士康福华宿舍7楼楼顶坠楼,送往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5月11日 龙华富士康厂区外某出租屋,富士康离职女员工跳楼。

5月6日 龙华厂区男工卢新从阳台纵身跳下身亡24岁。

4月7日 观澜樟阁村,富士康男员工身亡,22岁。

4月7日 观澜厂区外宿舍,宁姓女员工坠楼身亡,18岁。

4月6日 观澜C8栋宿舍饶姓女工坠楼,仍在医院医治,18岁。

3月29日 龙华厂区,1男性员工从宿舍楼上坠下,当场死亡,23岁。

3月17日 富士康龙华园区,新进女员工从3楼宿舍跳下,跌落在1楼受伤。

1月23日 清晨4时许,富士康19岁员工马向前死亡。警方调查,马向前系“生前高坠死亡”。

此外爆出的还有这些事故:

2009年8月20日 富士康23岁员工郑鑫崧在游泳池溺水身亡。

2009年7月15日 富士康25岁员工孙丹勇跳楼自杀。

2008年3月16日 富士康烟台工业园28岁员工李某猝死在出租屋内。

2007年9月1日 富士康员工21岁的刘兵辞工两小时后突然死亡。

2007年6月18日 富士康1名侯姓女工在厕所上吊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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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士康是全球著名的代工厂,名列世界企业500强。但尽人皆知,这个企业的公众知名度,却是建立在“吸血工厂”的恶名之上的。有媒体调查后称,在工作强度、加班时间、薪酬福利方面,富士康都不是最卑劣的,故而远称不上“吸血工厂”。但我以为仅凭现实中尚有更黑心的企业存在,就如此断言,未免草率。去年,富士康因1款代工手机样品遗失,致使员工孙丹勇自杀事件,该企业巧言令色自辩的结果,只是加深了人们对其冷血和人性匮乏的印象。而看着今年10位坠楼员工的名单(2010年5月21日清晨第10例),年龄最小的才18岁,最大的不过24岁,悲忿之余,只会觉得富士康更像1个集中营,或许,“死亡工厂”的名头比“吸血工厂”,用在富士康身上更加贴切。

富士康媒体发言人在回应外界时,极力为这个将42万个生命集合在3平方千米范畴内为其牟利的企业开脱,力图将死亡的主要责任归咎于死者自己和社会,对工人工作和生存状态闪烁其词,言行十分可鄙。而特别让人感到恶心的是,一些所谓的心理专家,竟然拿全社会的自杀率比富士康更高来为这家私人企业开脱。

我们来看一看这些年轻的生命都经历了什么:

1.24岁快乐男生梦断富士康

2010年5月6日,卢新从阳台纵身跳下。24岁的卢新,2009年8月进入富士康工作,每月底薪2000元。这个喜欢音乐、曾经参加过湖南快乐男声比赛的男孩,梦想是能当一位歌手。

在厂区外卢新租住的宿舍里,记者发觉了几张工资单:2009年12月,2781元;2010年1月2240元;2010年3月3541元。卢新的基本工资2000元,加上加班费,每月会有两三千元的收入,在他入职的8个月里,他一共向家里寄过13000元。“我记得第一次发工资的时候,他好像就发了 1800元还是1900元,他寄了1500元回去,我感觉到很了不起。”工友说。

在卢新生前的博客里,他留下这样一段话:“为了钱来到公司,可阴差阳错,没进研发,来到制造,钱还算多,但是在浪费生命。真的很后悔,现在我的人生第一步就走错啦,很迷茫。”

2.每天仍有数千人涌向富士康

在富士康公司设置的新员工常年招募点,从早上6时开始,这里就集合了上千人,尽管5个月内连续发生9起跳楼事件,但是并没有阻止这些年轻人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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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募点的工作人员说,这里每天可以招募两三千人,最多的时候达到过上万人。在富士康,80后90后的打工者已经超过85%。富士康龙华园区资深副理万红飞称,现在流动性比较高,尤其是基层员工,统计数据显示,2004年、2005年每个月只有2%~3%的流失量,而现在增加到4%~5%。

3.想赚取更多钱就得加班

在生产线上最一般的一道工序是贴胶纸:在主板上贴18张胶纸,两分钟内完成。每个工人每天要完成220块这样的主板,他们每天10个小时的时间,都是在这样简单而又重复的工作中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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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工人每天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这些工人每天工作8个小时,每个月只能拿到900元的底薪,如果他们想赚取更多的钱,就不得不挑选多加班,不得不挑选放弃自己休闲娱乐的时间,进行简单而又重复的劳动。

富士康为掠夺利润,不肯重视和改良工人的工作和生存状态,而是请一些所谓的佛法大师和心理专家做秀,宣称尊重风俗改运、减压,应用科学进行心理干预,在我看来更像惺惺作态的表演,根本上是在逃避和掩盖实质问题,纯属舍本逐末的伎俩。却不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岂是这些招数可以化解的?而以保护工人权益为己任的工会,在这接2连3的死亡事件中,声音低微,任由肇事企业载歌载舞地高调做秀而不加斥责,特别让人感到悲痛和失望。

面对全国的口诛笔伐,富士康才终于放下身段,于2010年宣布“涨薪”计划,平均工资上涨45%,这样富士康员工工资一般超过了当时市场价,并承诺改善工人生活条件。记得当时散人正是大学毕业季,有好友毕业正好赶上了这一波涨薪,一下子工资涨到了6000+(大学本科,非普工)。一时间,富士康洗去了“血汗工厂”的符号,似乎变成了打工人天堂。

二、2022年冬郑州富士康港区大逃亡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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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辟谣富士康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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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为返家富士康员工准备的物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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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后要问的是:

究竟是谁,造成了这一切?

究竟有多少人,需要用灵魂去为这起事件去忏悔,谢罪?

更想问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让这群孩子情愿徒步也要离开?

作为刷视频的人我都觉得无比心痛,难过,

那么作为富士康的治理人员,我想知道,看到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徒步回家,是什么样的心情?

好在这些孩子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高速,公路上沿途都有当地的居民自发提供食物援助,

很多地方政府也已派专车接回这批孩子。

愿这批孩子能平安到家,也愿疫情早日结束。

这一事件再次引发了富士康血汗工厂的讨论。然而,不久后,为应对危机,富士康再次涨薪,这次普工满勤可以拿到近万月薪,比平时工资高出不少。富士康再现返工潮。今年伊始,传出郑州富士康搬离,港区哀鸿一片的消息。又有不少人又发出了“你们不是责备富士康吗?富士康真走了,几十万失业”的灵魂拷问。

散人这里不是责备富士康,更不会为富士康辩驳什么,而是要追索导致上述两大事件的背后逻辑究竟是什么?富士康“血汗工厂”的原罪究竟是什么?

三、“微笑曲线”支配下的中国底层民生

我们常常在思索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中国人打工“996”,“周末保证不休息,周日休息不保证”,“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如此拼命收入却不高?而西方人每天工作不到8小时,到点就下班,从来不加班,生活却很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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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回答中国工业化晚,或中国人口太多,或者归咎于中国近代被列强侵略,怕是都不能从根本上回答这个问题。很显然,如果说中国工业化起步晚,那新加坡、泰国、韩国不会比我们早多少,尤其是韩国,朝鲜战争被打个稀巴烂,那比我们中国惨多了,几十年努力,硬是于去年挤进了发达国家的行列。说我们人口多,那就更不对了,以中国的国土面积,十几亿人虽然不少,但对比日本、印尼真的也不算特别多。

如果非要说中国改革开放晚,那就更不对了,新中国初期的工业化建设,奠定了我们今天世界工厂的工业基础。改革开放某种程度上,只是完善和进展。如果要说近代侵略,新中国已建立我们就宣布不承认旧的外交关系,即清政府到民国所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都被废除了。新中国以来,我们是没有任何历史包袱(赔款等)的。

另外,二战后整个欧洲一片废墟,仅仅十几年后,欧洲经济腾飞。日本二战中整个国家城市基本被摧毁,50-60年代经济开始腾飞。如果要说这些国家之前有工业基础,那必须承认,但是战争之后,那也是白手起家啊?而我们在改革开放后,国际环境也是相当优越,美国、日本在经济上对我们的扶持也并非没有。据统计,截止2008年,从1979年开始,日本对华援助共超过了5万亿日元,约合450亿美元。然而,中国用了近40年,虽然总量突飞猛进,还是一个进展中国家。

那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微笑曲线理论或许可以解决这一疑问。

微笑曲线是可以找出附加价值以及竞争的形态的一条曲线,由台湾学者施振荣提出。微笑嘴型的一条曲线,两端朝上,在产业链中,附加值更多体现在两端,设计和销售,处于中间环节的制造附加值最低。没有研发能力就只能做代理或代工,赚一点辛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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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曲线理论

仅仅这点利润,富士康不压榨工人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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苹果手机利润分配图

这才导致富士康的大量中国打工者,强劳动力背后的获得却是最底层的少之又少的薪资。2010 年,因不堪忍耐富士康工厂的压榨,发生了富士康工人 13 连跳的悲剧。2022 年,郑州富士康工人徒步百公里回家的视频曝光,数十万20 岁左右的年纪打工者,每月 5000 元左右的收入,每天十数个小时高强度的劳作,疫情肆虐,让人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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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欧美国家每周不到40 小时的工作时间,每年 80 天带薪休假,喝着下午茶,却领着高工资。这是时代的真实写照,也是发达国家和进展中国家民众的真实差距,更是科技差异带来的微笑曲线效应在生活中的放大。

再来回答为什么欧洲和日本战后迅速崛起这个问题。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工业基础在战火中化为乌有不假,但他们有大量的工程师、技术人员和科学家,这些人并没有被战火摧毁。一句话,这些国家的科技力量和潜力还在。加之美国的大力扶持,经济自然就腾飞了。

而中国自近代以来在科技和教育的投入不足,以致于我们整体的科技水平在改革开放后尚处于落后地位,甚至今天也没有完全改变。这就导致,改革开放40年时间,我们尽管有了很大进步,但国际产业分工还处于低端位置,国民收入还很低。我们差不多要用8亿件衬衫,去换美国的一架波音飞机。

这就是说,在经济领域,科技也发挥着重要作用。邓小平说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来看看美国硅谷。

上世纪90 年代,美国兴起以计算机技术、半导体和信息技术为代表的知识经济。硅谷正是美国知识经济的集合地。硅谷拥有大大小小电子工业公司达10000家以上,他们所生产的半导体集成电路和电子计算机约占全美1/3和1/6。80 年代后,随着生物、空间、海洋、通讯、能源材料等新兴技术的研究机构在该地区纷纷出现,硅谷客观上成为美国高新技术的摇篮。硅谷已成为世界各国高科技集合区的代名词。

2006 年,硅谷总共 104 有 225,300 个高技术职位。以高技术从业人员的密度而论,硅谷居美国之首,每 1000 个在私营企业工作的人里有285.9 人从事高科技业。高技术职位的平均年薪亦居美国之首,达到144800 美元。2008年硅谷人均 GDP 达到 83000 美元,居全美第一。硅谷的GDP 占美国总GDP的 5%,而人口不到全国的 1%。

这就是差距。

从这个角度看,我们真没必要一味责备富士康,因为这是我们的历史欠账,必须要由我们一点点去偿还,富士康员工的苦难就是代价。从这个角度看,我们也勿须流连富士康,来也好,去也罢,随着我们产业升级脚步加快,富士康这样的人力密集型产业已然是“夕阳产业”,早晚随着我们人力成本(换句话,我们的收入水平)的提高,我们早晚是留不住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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