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大辽国(以下契丹和辽朝通用)是北宋头上悬着,随时可以掉下来斩首的利剑。苏轼在《策断》中说:“西戎(西夏)、北胡(契丹),皆为中原之患。而西戎之患小,北胡之患大,此天下所明知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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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北宋西夏核心区域

赵匡胤畏契丹如虎,不敢北伐,准备出钱向契丹赎回北方失地。赵光义倒是和和契丹人大战了两场,结果获得了“高梁河战神”、“驴太宗”的雅号,差点被契丹人活捉。直到澶渊之盟,宋辽议和,北宋通过花钱赎买的方式,勉强维系着脆弱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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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朝面积有多大?接近500万平方公里,而北宋鼎盛时面积也是接近500万平方公里。有人说北宋的“有效面积”大,也就是耕地多、能养活的人口多。辽朝的“有效面积”同样也不小,今北京、大同等传统的中原王朝控制区,也在辽朝手中。辽朝有五京:上京临潢府(今内蒙古赤峰巴林左旗)、东京辽阳府(今辽宁辽阳)、中京大定府(今内蒙古赤峰宁城)、南京析津府(今北京)、西京大同府(今山西大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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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朝的南京和西京区域是宋人的痛。公元936年,后唐河东节度使(治山西太原)石敬瑭为了推翻后唐皇帝李从珂,承诺将幽州(今首都)、云州(山西大同)等十六个州割让给契丹。事成之后,大晋皇帝石敬瑭言而有信,把幽云十六州送给了比自己小11岁的契丹干爹耶律德光,留下了千古骂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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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理上看,幽云十六州位于内蒙古高原、黄土高原、太行山脉北端、燕山山脉、华北平原、东北平原的结合部,战略地位用“极为重要”并不过分。契丹人控制了幽云十六州,中原人失去了北面的地理屏障,契丹骑兵可以随意在华北平原上进行掠夺。

金朝大臣梁襄在劝金世宗不要离开燕京北巡时,就说:“辽朝虽然在中原的地方不大,但控制了幽燕之地,就能让宋朝每年低声下气给辽朝进贡财物。(得燕之后,辽虽小,立致宋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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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辽军在萧太后和圣宗耶律隆绪的率领下,从幽州南下进入华北平原,一路几乎畅通无阻地杀到黄河。北宋当时还算是君明臣贤,宋真宗赵恒虽然喜欢怪力乱神,朝政被弄得乌烟瘴气。不过赵恒本人并不糊涂,他知道孰轻孰重,在名臣寇准的坚持下进行抗辽,靖康之变才没有提前一百多年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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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只是幽云地区战略地理上的优势。从“有效面积”来说,西京大同所在的大同盆地,有著名的桑干河流过,可以容纳不少人口。辽朝全盛时期的大同府,人口加一起约有3.8万户,大同县有一万户。而南京幽州(今北京)的地理条件又好于大同,位于华北平原北端,人口更加稠密。幽州人口约有30万户,人口上百万。幽燕地区的耕地条件丝毫不比中原逊色,人口多也就很正常了,能给辽军南下威胁到宋朝提供很多便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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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朝缺少“有效面积”,主要是指东北地区。咱们现在广义上的东北地区,不仅指黑吉辽三省,还包括内蒙古自赤峰以北,河北省承德以东地区。辽朝在这里设置了上京、东京、中京。

东北平原的黑土地是质量非常高的适耕地,水源更不用说了。东北水网密布,黑龙江、松花江、辽河、鸭绿江,都能给辽人提供巨大的生产、生活用水。那为什么东北会被认为不是“有效面积”呢?这其实是站在汉、唐、明三朝角度看待东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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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唐明都积极开拓东北,但只是把东北当成钳制蒙古高原、控制朝鲜半岛的战略要地,却没有进行大规模的人口迁移和土地开发。原因并不复杂,燕山以南、青藏高原以东的中原地区,耕地和水源足以养活四五千万人口。农耕文明在满足了耕地和水源之后,面对耕作条件好但气候较冷的东北,就没有太大的开发欲望。清朝前期也是如此,严禁中原人进入东北。直到晚清沙俄入侵,恰好人口爆炸式增长,清朝开放中原人去东北(此时已失去外东北),这就是闯关东。现在的东北人口虽然也在流失,但三省加内蒙古东北部,依然还有上亿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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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朝没有控制中原核心区域,而东北平原是辽朝面积最大的耕作地区。唐朝时的东北,基本上都是各部族自治的羁縻州,真正意义的郡县非常少,也主要集中在辽宁地区。辽朝就不一样了,除了开发较早的辽宁之外,尤其是吉林中部,设有黄龙府,就是岳飞“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耳”那个,在吉林长春东北郊的农安。辽朝东北的开发力度还不如之后的金朝,且主要集中在辽宁,但规模已经相当可观了。东北森林茂密,是辽朝重要的粮草基地和战争资源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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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蒙古高原,辽朝设上京道,和汉唐一样,也没有实行郡县制。但辽朝约500万人口并不需要靠着蒙古高原的产出而活,蒙古高原对辽朝来说最大的意义,就是出马匹。骑兵是冷兵器时代最先进的战术选择,机动性强。宋朝控制的中原没有传统产马区,养马是件让宋朝头疼的事,但契丹就没有这个烦恼。

综合来说,辽朝的面积,对压制北宋来说是足够的了。辽朝虽然和宋朝保持战略平衡上百年,但契丹君臣一直都以居高临下的心态俯视宋朝,保持着蔑宋的心理。关系不好的时候,辽人公开称宋朝为伪宋,对宋朝开国的赵匡胤根本不避讳其名,辽朝甚至还有个张匡胤。关系好的时候,辽人称宋朝为南朝,而宋朝也认可宋辽为南北朝,处理宋辽关系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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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徽宗崇宁四年(辽天祚帝乾统五年,公元1105年),北宋和西夏发生了军事冲突。辽朝派知南院枢密使牛温舒等人来拉偏架,希望北宋能把攻占的地盘还给西夏。在牛温舒到来之时,北宋就怕契丹人进攻,人心惶惶。宋朝君臣宴请牛温舒,还有意安排了一场“游戏”。一个优人(相当于喜剧演员)在牛温舒面前表演用泥土筑炉,伸手要土。另一人说:“泥土太少了,没法和(huó)泥。”牛温舒听出宋人的弦外之音,他站起来把泥土揣在怀里。宋徽宗吃惊的问牛卿要干嘛?牛温舒冷笑道:“臣是奉大辽天子威命,前来与宋夏讲和。如果宋朝不从,那大辽自当卷土而去!”这番话真吓住了宋人,宋朝根本就没有和辽朝开战的实力和勇气,只好与西夏议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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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是1105年,辽朝北方的女真人已经崛起,距离辽朝灭亡只有20年。就是即将走入历史坟墓的辽朝,都能把看上去“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大宋吓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