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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张国焘晚年的回忆录中,记录这么一个有趣的故事:

那是中央红军和四方面军会师之后,有一次,张国焘和博古一起聊天,期间,张国焘称毛主席为“润之兄”,称朱老总为“玉阶兄”,博古听后很不高兴,当场就反对张国焘说:

“想不到你还喜欢称兄道弟,这是国民党军阀的习惯,与布尔什维克的意识极不相称。”

张国焘认为博古是小题大做,便向他解释道:“称兄道弟是中国民间表现友爱的方式,和国民党军阀作风风马牛不相及。这个称号表现我们之间的平等关系和亲切友爱,其意义是与‘同志’相同的。”

博古不同意张国焘的看法,他接着把问题延伸到了军队:“中央已经在红一方面军改变了长官和士兵的等级关系,比如把军、师、团长叫做指挥员,伙夫、马夫改称炊事员和饲养员,而四方面军却还在沿用军阀时代的老名称,有所谓的军长、师长、勤务兵等等。尤其是勤务兵,称呼起来会让战士感觉自己像个做贱役的马弁。”

博古严肃地问张国焘:“难道沿用这些旧名称,不会保留旧有的军阀观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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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张国焘是红4方面军实际掌控者,博古是红军总政治部主任,两位位高权重的高级干部,竟然因为战士的称谓问题吵了起来。

尽管博古的做法有些草率——他不应该用严厉的语言和粗暴的态度去激化他和张国焘的矛盾,和张国焘的矛盾不好,便会被夸大成红一方面军和红四方面军的矛盾,这对刚刚会师的两军来说并非好事——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博古的话毫无道理。

至少,直到今天,我们的人民军队所使用的称谓和博古所主张的是一样的。我们有警卫员、炊事员、运输员、卫生员,也有司令员,政治委员。

国民党把自己的高级将领叫做“某某司令长官”,比如杜聿明曾任“徐州剿总副司令兼第二兵团司令官”,而解放军把自己的军事将领叫做“某某司令员”,比如粟裕曾任“华东野战军代司令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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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只是一字之差,背后的深意可以说有天壤之别,因为它体现的是毛主席建军思想中非常朴素,但是又极为重要的一条——官兵平等。

关于我军战士和指挥员的称谓,还有一个著名的故事,就是刘伯承元帅担任129师师长后,发现身边的同志大都称呼勤杂人员为“伙夫”、“马夫”,他觉得这件事不是小事,便把师部的有关人员都找到了办公室开会。

刘伯承师长语重心长地对大家说:“我们的伙夫,马夫应该取个什么名,这是一件大事啊!我们是革命的队伍,是人民的队伍,和旧军部不一样。旧军队管理士兵,靠打骂、靠压迫,他们的长官和士兵是雇佣关系;而我们呢?上下一致,官兵平等,都是革命大家庭的一员。

今后,伙夫就叫炊事员,马夫就叫饲养员,挑夫就叫运输员,卫兵叫警卫员,号兵叫司号员,勤务兵叫公务员,卫生兵叫卫生员,理发师傅就叫理发员。我们的兵是战斗员,官是指挥员,大家都是革命队伍的一员嘛!还是这些称呼好,我们人民军队是礼义之师、文明之师,称呼应该文明。”

由此可见,刘伯承元帅也更加赞同博古的观点,而不同意张国焘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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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师是从红四方面军改编而来的,长期以来,他们单独在鄂豫皖和川陕苏区活动,在官兵平等方面确实不如在中央直接领导的下的红一方面军做得好,这是毋庸讳言的。而这,显然和张国焘的不重视甚至有意纵容有关系。

红一方面军是毛主席亲手缔造的部队,做作风和纪律方面堪称全军的“老大哥”,如果追溯起来,可以追溯到1927年的三湾改编。

据参加过三湾改编的开国上将陈士榘回忆,三湾改编给他印象最深刻的,倒不是“支部建在连队上”,因为当时营以上都有党代表,士兵们经常能见到他们,甚至常常能看到毛主席。三湾改编给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在连以上建立了各级“士兵委员会”。

毛主席曾说:“士兵委员会的原则就是:官兵平等,不准打骂士兵,废除繁文缛节,士兵有开会说话的权利。”可见,从最初起,毛主席就把官兵平等当作了一条重要的建军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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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红军里有一个叫郭天民的大队长,是黄埔4期的毕业生,他有一个在旧军队里养成的习惯,就是喜欢体罚士兵,甚至动手。

士兵委员会成立后,大家就把这件事反映到了毛主席那里,毛主席严厉地批评了郭天民,郭天民也引以为戒,向很多和他一样有不好习惯的同志现身说法。建国后,郭天民将军成了新中国的开国上将。

毛主席制定《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其中一条就是“不许打人和骂人”,在后来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中是这么唱的:“第五不许打人和骂人,军阀作风坚决克服掉……遵守纪律人人要自觉……互相监督切莫违反了。”

为什么“官兵平等”如此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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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士榘回忆说:“当年我们在井冈山上,从军长到炊事员,一律吃五分钱的伙食,最常见的是红糙米南瓜饭,红糙米难以下咽,吃着牙碜,南瓜汤就是白水煮南瓜,既没有盐也没有油。但我们却高唱:红米饭,南瓜汤,吃起来,喷喷香。为什么喷喷香,就是因为我们从上到下,从军长到师长,从团长到党代表到战士,都吃着一样的饭菜,没有人搞特殊。”

“井冈山的冬天非常寒冷,我们从官到兵都是一身单衣,但我们还是把房子让给伤病员,其他人露宿在野外的稻草堆里。”

“当时我们有一个营长叫张子清,他打仗的时候脚底板中弹,因为没有药品和器械,子弹取不出来。张营长和负伤的战士一样忍受着饥饿和伤痛,最终因为伤口溃烂离开了人世。”

官兵吃穿一致,这难道是件小事吗?古今中外,有多少部队能做到这一点?平时的吃穿一致到了战场上,就是指挥员高喊“兄弟们,跟我冲!”平时高高在上,以长官自居,到了打仗的时候,就只能喊“兄弟们,给我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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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人民军队和国民党的军队的一大区别,也是人民军队无往不利,仅用20多年时间就开辟出一个新中国的关键秘籍。

直到今天,我们还坚持将我们的五大战区的指挥官称作“某某战区司令员”,而非“某某战区司令”;我们还坚持使用“炊事员、司号员、警卫员……”的称呼,而非“伙夫、号兵、侍卫……”这类的称呼,实际上正是沿袭了当年人民军队的这一光荣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