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惊魂(生活片段)
文/好人张北(河北)
半夜里,富贵家的孩子突然哭起来,这哭声让人听来有些不正常,就像被人用锥子扎了一样,那么的撕心裂肺。
他的哭,真正的撕破夜空。
富贵拉了灯绳,泥舍亮堂起来,可孩子的哭声只大不小,没有停顿。改花踢开被子,披了件花袄,把孩子抱起,她边“嗷嗷”地哄,边把奶头塞进孩子的嘴中。
孩子停止了哭叫,富贵轻叹了一口气,觉得孩子一定是饿急了。
也就是一分钟的工夫,改花忽然披头散发,把孩子一松,口吐白沫,仰躺在炕上,胡言乱语起来:“我好冷!我好饿!我好饿!我好冷!……”
奇怪的是,这个说话声音不是改花,像极了一年前跳井死的村妇黄大毛。
更奇怪的是,改花松手后的孩子,没盖一点儿衣物,竟然睡得很沉。
富贵见状,心跳剧烈,头皮紧皱,脸上的肌肉也突然僵硬。他马上想到,改花是“扎上鬼”(鬼上身)了,这鬼就是黄大毛,她游荡在村里村外,竟然欺负到俺家了!
想到这里,他怒从心底起,深知把黑狗血浇在改花头上,就能撵走鬼,可这也不现实呀!家里是养着一条黑狗的,现在总不能跑到院子里,去杀狗吧?!再者,他也舍不得这条狗呀,怎能下去手哇!
富贵急中生智,一把把改花扯到炕下,照改花肥大的屁股就是几脚,这几脚很重,好在是没穿鞋,不然改花的屁股一定会乌青的。
他边踢边大声喝斥:“你走不着?小心爷拿火烧你!”
改花依旧操着黄大毛的口音,说道:“我冷!我饿!我饿!我冷!”……她的嘴叉糊着少许白沫。
富贵匆忙地穿衣穿鞋,并给改花胡乱地穿上一件上衣。而此时的改花,靠在墙角,一头长发乱成了一个麻团。
富贵从灶间抓起一把胡麻柴来,用火柴点燃,随即打开堂屋的门。燃烧的胡麻柴在涌进的夜风中,哔哔啪啪地作响,他举在改花面前,开始大声斥骂:“赶紧滚!要不烧死你!”
富贵大声地骂着改花,并腾出一手,揪扯住改花的头发,但见改花开始哆嗦,黄大毛的声音依然荡起,却是拉着长声的哭腔,她说道:“我走!我走!”
说过这话,改花头一歪,没了声响,似乎在沉睡。这个时候,富贵听到院里起了风。
富贵把改花抱在炕上,盖好了被子,他开始叫改花,改花正常地说:“瞌睡死了,你叫甚了?真烦人!”说过这话,她发出轻轻的鼾声。
富贵自然睡不着,他点上一颗烟,把昨晚的剩饭装了一平碗,打上手电筒,就走向院子东的十字路口。
天很黑,风也刮起了灰土,富贵把一碗饭扣在十字路口,然后不回头,就往自家院子走,他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跳得“扑咚扑咚”。
这个碗不能拿回家,富贵就把它扣在了鸡窝上。
暗夜漫长,富贵辗转难眠,他心里想:都说人,一死百了,这真是屁话!
这是他思考人生的结果。
好人张北:本名:李文亮,业余作者,曾在报刊与网络文学平台发表诗文1000余篇(首),河北省康保县闫油坊乡大土城村人。
注: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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