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怀与良善在直播间相遇。
转载｜中国新闻周刊(ID:chinanewsweekly)
文｜郭盼盼
编辑｜王潇仪
去年9月13日，3万粉丝涌进了“活力28衣物清洁旗舰店”的抖音直播间，开启“买买买”模式，为这个差点儿消失的品牌，创造了直播带货日售500万元的“奇迹”。
和其他俊男美女直播间不同，这个直播间的主播是三位五六十岁的大叔，被网友们称为“活力三老头”。他们“一战成名”，频频“出圈”，8个月来携手800万“云股东”，开启了一场拯救老国货品牌和老代工厂的行动。
就在前几天，他们迎来直播带货8个月纪念日，在抖音办了一场专场直播，上线“满8个月纪念大礼包”，回馈大家的陪伴。
三位大叔“主播”
直播间不大，三个老头创造“神话”。8个月，他们成功盘活品牌，保住了工厂，保住了老员工们的饭碗，更是一场场直播中找到了一条老国货品牌和老代工厂焕新的道路。
“从重症监护室直接出院”
对活力28和代工厂成都意中洗涤用品有限公司来说，去年上半年是一段“至暗时刻”。
“去年年初（湖北活力集团）已经非常困难，成都意中更是大面积裁员，6月他们（湖北活力集团）宣布解散，我们继续裁员，那段时间真的非常困难。”成都意中洗涤用品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胡文忠回忆道。
活力28曾是家喻户晓的老国货品牌，前身是创建于1950年的沙市油脂化工厂。很长一段时间里，活力28占据全国洗涤市场60%以上份额，巅峰时期达到70%以上。外界更是为其贴上“第一家赞助央视春晚的企业”“第一家全国500强日化企业”等标签。
时代的浪潮中，活力28几经起落，每况愈下，渐渐跟不上市场的脚步。2017年获新投资重启后，活力28又因迅速膨胀再度陷入困境。同时期，国内外品牌发展迅猛，争相占据市场，活力28就此渐渐淡出大众视野。
2022年，活力28关联公司湖北活力集团有限公司申请破产清算。谁曾想，这个40岁的老品牌要在不惑之年走向没落。而活力28的代工厂也纷纷受到重创，成都意中洗涤用品公司更是差点倒闭。
胡文忠在成都意中工厂厂房内
“如果到年底没有转变，成都意中就不存在了。”胡文忠说。他们对这个老品牌有着深厚感情，靠代工养活了几百号员工。他们不想放弃，努力寻找自救方法。去年7月，成都意中拿到了活力28的抖音电商运营授权，开始尝试网络销售。
前两个月，虽没有太多起色，但每个月也能卖出十多万件产品。直到9月13日，他们迎来了真正的大转机。那天，账号和往常一样对着生产线直播，没想到突然涌进2000多人。运营给胡文忠打电话，他意识到这或许是个转机，立刻去厂里抓“壮丁”。但生产线上的工人都在干活，于是相对“闲”一点的成都意中总经理助理万仲、产品质量总监沈军、库房管理员万杰走进了直播间。
直播中的三位大叔
他们也就是网友们口中的“眼镜大叔”“光头大叔”“帅大叔”。没想到的是，这三个零直播经验的老头儿，竟在火爆的直播江湖闯出了一片天地，当日涨粉超百万，售出500万元产品，清空了库存。网友惊讶于活力28的坚韧，纷纷感叹“小时候就用过，竟然还在”“便宜好用的良心国货，一定要盘活它”……
此后，直播间里的人越来越多，销售额也节节攀升。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产能跟不上，活力28的抖音店铺一直处于缺货状态。工厂里，胡文忠增加了人员、生产线，开足马力全天候轮班生产。三个月后，胡文忠在抖音直播间第一次开启“云股东大会”，汇报发展情况。他说，“云股东”带领他们“从重症监护室直接出院了”。
800万“云股东”不离不弃
“云股东”是三位大叔对网友的爱称，蕴含着一种真挚的感谢和珍惜。
面对短时间内涌入直播间的上万人，他们回忆是“赶鸭子上架”：零直播经验，不知道说什么，也不知道如何操作页面，“脑子是懵的，心里无比紧张”。可以说是“兵荒马乱”。
看到有人打招呼，他们就走到手机前拿起产品介绍，说完不知道说什么，尴尬地只能赶快退下来，换另一个人上去。但就是这样三个质朴的老头，用真诚打动了网友。有员工给他们发信息说，“这三个老头要火”。
“我们做生产的，啥都不懂怎么可能火？”万仲回忆道。在他的印象中，做直播的应该是俊男美女，和他们的形象相去甚远。
其实厂里也曾紧急调动几个年轻小伙去直播，但热度反而下降。后来他们发现，粉丝就是喜欢听大叔们讲产品、聊日常。
因为把握不好违禁词，大叔们一度通过文字和网友交流
对他们来说，最难的还是用不好这些新兴事物。因为不懂直播规则，一度把挂链接的小黄车“弄丢了”，面对焦急的网友，眼镜大叔直言“跑不掉，门口有保安”；多次因违禁词被禁言，大叔们吓得只敢在纸上写字和粉丝沟通，又因为不会开镜像，只能把纸反过来用手电筒照亮，让字透过去显示出来；有人打赏了一个价值三千元的“嘉年华”，大叔们却以为是“板砖”，大呼要把网友“叉出去”……
直播第二天，因操作不娴熟，大叔们把一款洗衣粉的价格标高了10元。事后胡文忠坚持退款，“不退这个事情我就不干了”，最终退回200多万元。网友没有因此生气，反而表示担忧——“还能赚到钱吗？是不是没把运费和平台费算进去？”“不要了，不退也很便宜了”“不用退，大叔们直播也不容易”……那之后，即使已经缺货，直播间的热度不降反增，一晚上涌入二十八九万人。
大叔们的“笨拙”让粉丝们又好笑又心急，纷纷在线教他们如何直播，包括“粉丝宝宝”的称呼，但因为羞涩，三位大叔一开始还叫不出口，“孩儿们”“云股东”成了粉丝的专属称呼。
在他们看来，是网友的善良拯救了他们。“云股东”不仅在屏幕那头操碎了心，有的还直接来到成都意中工厂，手把手教他们操作直播间。大叔们介绍，这些热心的“云股东”40%是18至35岁的年轻人，更多是35岁以上人群，他们认识活力28，从这些大叔和工人身上看到父辈们的身影，看到国货品牌的不易，想要伸出援手帮助一把。
对于“云股东”的打赏，大叔们觉得受之有愧，想捐出去，网友却并不同意。于是他们组织了一场在线投票，同意改善厂里福利的网友“扣1”，同意捐出去的“扣2”。大叔们回忆：“满屏扣1。”后来，这笔钱变成了员工的工资、伙食费和人手一件的新厂服，衣服背面印着那句粉丝为他们拟定的口号：“如果巅峰留不住，那就重走来时路！”
成都意中的新厂服
现在，活力28的抖音粉丝数已经飙升至800多万。胡文忠介绍，10月13日“翻红”满月当天卖出了2000万元的货，此后至今几乎每天都能卖出十几万单，如今抖音电商的销售体量已经占到总体的96.7%。
活下来，重回巅峰
现在来看，虽然活力28不比当年，却多了800万不离不弃的“云股东”，他们带来的“泼天富贵”救活了品牌和工厂，把流量转化成品牌继续发展的能量。
线上销售持续火热，湖北活力集团也迎来了转机。去年11月22日，湖北活力集团首次新增破产审查类案件，法院根据申请裁定受理湖北活力集团有限公司重整一案，活力28从申请破产清算转为重整。
胡文忠表示，目前重组已完成90%，不仅留住了这个老品牌，更为品牌背后的老员工保住了工作。“绝对是真实救活。”
活力28成都意中代工厂厂房内，工人正忙碌着
在接住流量之际，他们也倒逼着自己锻炼和夯实自身实力。胡文忠介绍，去年9月以来，成都意中已经五次提升产品质量，员工的工资更是上涨了两三倍，并且随着产能增加扩招了一百多人。同时，公司成立了新的电商部门，迎来几名90后。
“员工的精神面貌好了，大家有干劲。”胡文忠说道，直播带货的火爆还带动了产业链上下游的发展，盘活了诸多配套企业。
“出圈”不易，“云股东”们依旧很担心，担心热度过了，担心他们粉丝福利发多了亏钱，看到有人盗播还忙着去打假。胡文忠提到，他们也在直播间打造了“我在抖音有个厂”的理念，邀请“云股东”一起为厂子谋未来，时时听取他们的意见。
来自“云股东”的留言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云股东们想要什么，我们就生产什么”，可以说是非常听劝。前不久，粉丝投票推选出的山茶花香型洗衣液就上线了，引发了一轮新的购买热潮。此外，成都意中还创立了子品牌海之柔，补足此前缺失的品类。
8个月过去，活力28和成都意中仍在前行，他们也成为国货品牌和源头工厂顺势而为的一个缩影，而这样的故事正在持续上演。过去一年，在“遇见好国货”计划的助力下，越来越多国货品牌扎根抖音电商，有新锐国货崭露头角，也有老牌国货焕发新机，多个品牌火爆“出圈”。
电商平台的发展无疑为品牌出圈带来了阵地，尤其是像活力28这样的老国货品牌，或许曾在新潮流中慢下速度，但给它一个平台和机遇，或许就能重回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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