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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阿根廷新纸币“1万比索”进入市场流通,其正面印有阿根廷独立战争英雄人物曼努埃尔·贝尔格拉诺和玛丽亚·雷梅迪奥斯·德尔瓦莱的肖像。后者是一位黑色皮肤的非裔女性,被阿根廷人亲切地称为“祖国之母”,然而,其英雄故事曾多次被人们“遗忘”。

瓦莱的出生年份和身世并没有准确的史料记载,有说法称,她1766年或1767年出生在布宜诺斯艾利斯。阿根廷军方相关记录显示,她是一名“帕尔达”人,也就是非洲奴隶的后代。在瓦莱小时候,布宜诺斯艾利斯的经济增长让移民数量激增,其中也包括被贩卖到此的奴隶。瓦莱虽身为奴隶后代,她本人却是一名自由人,法律给予了她自由的权利,她结了婚,育有两子,一个是亲子,另一个是养子。

1810年,西班牙被拿破仑占领。布宜诺斯艾利斯随即出现权力真空,阿根廷人民在“五月革命”中推翻西班牙殖民当局,建立了“五月革命政府”。革命开始后,瓦莱和她的丈夫、孩子们一起加入“北方军”的辅助部队。

在图库曼战役前夕,瓦莱向阿根廷独立斗争的英雄之一、当时军队的指挥官曼努埃尔·贝尔格拉诺将军请求,允许她照顾在战斗前线受伤的士兵,为他们清洗、缝补衣物。但在贝尔格拉诺看来,军队不是女人待的地方,不建议瓦莱在军队干活。瓦莱没有听从将军的意见,坚持在军队后方照顾士兵,在战事激烈的时候,瓦莱还头顶水罐,冒着呼啸而过的子弹为前线的士兵送水。康复的重伤士兵十分感激其精心照料,有人推测,那时瓦莱就在军中获得了“祖国之母”的称号。她的出色表现让贝尔格拉诺将军授予其上尉军衔。

在阿沃胡马战役中,瓦莱负伤被俘。被俘期间,她帮助战友多次成功逃脱,因此还被敌对势力判处公开鞭打九天,还好她最终成功逃走。她的丈夫和孩子都在战场上牺牲了,但她还是选择回到军队,继续帮助受伤士兵。

“北方军”的战斗任务结束后,瓦莱就回到了布宜诺斯艾利斯。1826年10月,人们再次听到了她的消息,却不是她美满生活的消息——她把自己和家人在战争中为国家作出的贡献列于纸面,请求国家给予抚恤,但请求被当局拒绝了。1827年,她的战友胡安·约瑟·维亚蒙特将军在街上认出了她,这位昔日的战友已经穷困潦倒。在维亚蒙特和其他军官的帮助下,瓦莱向布宜诺斯艾利斯立法机关提交了一份养老金申请。

当时,阿根廷—巴西战争正如火如荼,这份申请的讨论一再被推迟,此外,当局还对这份申请持怀疑态度,理由是没有记录可以证明,瓦莱在这些战役中以一名士兵的身份作战。还好多名军政界人士站出来为她作证,最终当局同意给她步兵上尉的待遇,几个月后,她被授予骑兵军士长的军衔。1830年,她被调到预备役总参谋部,按军衔领取全额军饷。1835年,瓦莱被任命为现役总参谋部军士长。

阿根廷当局给予瓦莱抚恤金,并承认她是“北方军”的上尉,这没有让瓦莱的英雄事迹活在人们记忆里多久。19世纪中后期开始,阿根廷进入了“白化时期”。当时,阿根廷政治家和知识分子将欧洲国家视为发展典范,认为要加入英国、法国和德国等欧洲国家的行列,阿根廷需要在物质和文化上清除有色人种的历史影响。大量欧洲移民涌入阿根廷,加上当时政府的有意干预,非裔阿根廷人口占比越来越低,他们对国家的贡献也逐渐被淡化,瓦莱的痕迹又一次被淡化。

21世纪开始,阿根廷国内对非裔的关注出现回暖,这种势头激励了一些活动家,瓦莱的事迹逐渐为更多人所知,2008年开始,她被公认为“祖国之母”。2010年阿根廷建国200周年之际,不少学者承认非裔在整个阿根廷历史上,特别是在独立战争期间发挥了重要作用。瓦莱的英雄壮举也进一步获得公众认可,她于1847年11月8日去世,为表缅怀,阿根廷自2013年起将每年11月8日定为非裔阿根廷人和非洲文化国家纪念日。阿根廷官方称瓦莱“代表了成千上万为我们国家而战的非洲后裔”。(本文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历史研究所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