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隐藏着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大组方的鸿茅药酒,为何不偏不正,正好诞生于乾隆年间的塞外古镇厂汉营,而且此地还紧靠着鼎鼎大名的杀虎口,其药材为何还要自己亲自炮制。所有这些现代人的疑惑,回归到当时的历史场景下,实际上都容易解答。

前一个问题,涉及到清代药材行业及贸易网络的全国分布及格局演变情况。在鸿茅药酒所涉及到的67 味药中,其中不乏一些名贵药材,67 味药材最适宜的产地,遍布当时大清帝国疆域内的不同地区,产地之间的离散程度较高。这就要求鸿茅药酒的产地,必须临近药材贸易网络的重要节点。

从现有的各种史料来看,乾隆初年,直隶祁州(今河北安国)已经成为北方乃至全国的药材集散中心,归化城成为了极其重要的贸易节点。归化城(今呼和浩特)在药材和药品的贸易网络中,更多属于“转口贸易”,直接对接的是祁州,属于祁州与内外蒙、新疆、西伯利亚之间药材贸易的中转站。更汤重要的是,杀虎口是归化城到祁州的必经之地。鸿茅药酒在厂汉营生产,能够以更便宜的价格组织原料。临近关键商贸网络节点、驿站军台干线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在销量上能产生“长尾集成效应”,需求和物流更容易解决。也许“鸿茅老祖”王吉天并没有考虑的这么复杂,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在正确的时间、正确的地点,做了一件非常正确的事情,惠及后人。

最后一个问题,鸿茅药酒的“八步古法”中,之所以选择“自己炮制”,而不是选择供应商进行配套,自然也有深层次的原因。

其一,清代到民国,贸易商要么经营的是原料,要么经营的是成药,从贸易集散地流通过来的药材,基本都是成捆成块的“整件”,后续加工的主体是药铺和药房。其二,药材的加工,诸如切成薄片、研末和相应的炮制,不同的用途都有不同的讲究。部分药材,从加工、炮制到应用,还存在间隔时间、储藏环境等细节上的要求。比如,砂仁、肉桂、白豆蔻、红豆蔻、荜茇、沉香等药材,需用红铜药碾共研粗粉就得自己操作。

鸿茅药酒“八步古法”的炮制环节,肯定还存在技术和工艺窍门,以及商业机密的成分。这在传统的中医药行业,比较常见。实际上不光是古代,即便是今天,某些工艺上的细微差别,都会带来产品最终效果上的不同,而其背后都有成套的经验及知识体系。

从清代一直到抗战之前,药行的一大商业策略就是需要有自己独创的名牌成药。这种药品的每个制作环节都极尽考究。王吉天当年的崇德堂走的是“极致单品路线”,荣辱成败都押在这个上面,炮制环节也就存在更多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