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4年，东北沈阳一位饱受病痛折磨的女妇人病逝了，在去世前女妇人强撑着身体，从枕头底下吃力地拿出了一张照片，并死死地攥在手里。
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照片依然在她的手心里，照片上是一位穿着军装的男子，他眉眼间气质不俗，只是子女们并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为何让母亲痴念一生。
这位病逝的妇人就是当年名震京城的小凤仙，照片上的男子就是“护国将军”蔡锷。在小凤仙去世多年后，已经知道她身份的继女，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道：“我的继母，一生都没有忘记蔡锷！”
蔡锷和小凤仙的故事，要从1915年说起。那年，手握兵权，镇守边疆的蔡锷，受袁世凯的召唤来到北京城。
此时的蔡锷，满新以为袁世凯能振兴国家，让民族摆脱积贫积弱的现状。然而，不久之后，敏锐的蔡锷就察觉出了异样。
原来，野心勃勃的袁世凯明面上是民国总统，暗地里却在谋划“称帝”，而他之所以将蔡锷诱骗到北京，是想让他做自己复辟的“左膀右臂”，还封蔡锷为“始威将军”。
但蔡锷识破袁世凯的野心后，异常地愤怒。为了保护辛亥革命胜利的果实，他决定开展“护国运动”，讨伐袁世凯。
然而，当袁世凯开除蔡锷对自己不忠并反对自己称帝时，竟然将他软禁在北京。蔡锷和志同道合的友人商议后，决定“将计就计”，假装堕落以此来迷惑袁世凯。
此后，蔡锷常化装成商人模样，混迹于北京有名的八大胡同，而接待他的就是从南方来北京求生的小凤仙。
小凤仙原名朱筱凤，浙江杭州人，父亲是被撤职的清末武官，而小凤仙的母亲则是毫无地位的偏房。
在小凤仙幼年时，她的父亲就因病去世，此后母女二人经常受大太太欺负。不得已之下，母女二人远离朱家，另立门户。
但生活偏偏不眷顾苦命人，没过多久，母亲因积劳成疾也撒手人寰了。偌大的天地间，小凤仙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曾经在朱家做工的奶妈见小凤仙可怜便收养她，小凤仙也改随奶妈的姓氏，取名为张凤云。
奶妈依靠在浙江巡抚家做工来维持生计，但动乱之年，想要岁月静好谈何容易。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杭州革命党人炮轰了浙江巡抚衙门。
为了活命，奶妈只能带着小凤仙逃难到上海，但适逢乱世，十里洋场的大上海竟然容不下这一老一小。
当肚子被饿到发出“叽里咕噜”的响声时，奶奶看着刚过十岁的小凤仙，叹了一口气。不久后，就让小凤仙跟随一个姓胡的艺人学戏，并得到了“小凤仙”这个艺名。
拜师后小凤仙跟着胡师傅先后在南京、上海靠卖艺维生。1913年，小凤仙又跟随胡师傅辗转来到了北京。
这年，小凤仙年满13岁，生的俏丽的又有才艺，胡师傅就将她送到北京著名的八大胡同之一的陕西巷云吉班卖唱接客，自此后小凤仙落入了风尘。
因声音婉转，长相秀气，性格温柔，很快初来乍到的小凤仙就在八大胡同有了名气。许多嫖客慕名而来，会直接点名。
转眼间，小凤仙已经来八大胡同两年了，虽然妓院里每天都莺歌燕舞，但小凤仙的心是寂寞的，偶尔回想自己颠沛流离的人生，她只觉得是一个大写的“悲”字。
若不是遇见蔡锷，小凤仙也只是乱世浮萍中的一个，断然不会在历史上留下丝毫的印记，是蔡锷改写了她的人生。
小凤仙第一次见到蔡锷时，就觉得她和那些肥头大耳，只知道取乐的“嫖客”有所不同，觉得他浑身下上透着一股“英雄气”。
几次见面之后，蔡锷也对小凤仙刮目相看，她的正直善良、善解人意，都让蔡锷很是欣赏。小凤仙更是对博学多次的蔡锷，多了几分敬佩之情。
于是，蔡锷就想到用小凤仙打掩护，瞒过袁世凯。此后他整日流连于小凤仙的花房内，从早到晚，甚至彻夜不归。
家中原配无法接受丈夫竟然堕落到和妓女混在一起，甚至吵翻了桌子，更是一气之下带着婆婆回到了湖南老家。
“逼走”家人也是蔡锷计谋中的一步，只有这样他才能全身而退。
原本，对于蔡锷的堕落袁世凯是有怀疑之心的，但派人跟踪一段时间后，发现蔡锷果然“放纵自己”了，他心窃喜，也就放松了警惕。
见时机成熟，蔡锷开始策划逃离北京。当他将自己的计划说给小凤仙听时，小凤仙心一沉，泪水涟涟地说：“带我一起走吧！”
蔡锷直言：“此去危险重重，等到一切安稳了，我定来接你！”小凤仙只能点头，而这句承诺却成了蔡锷留给小凤仙最后的念想。
最终，在小凤仙全力配合下，蔡锷终摆脱了袁世凯的软禁，并发动了“护国运动”，粉碎了袁世凯的复辟之梦。
然，英雄不长命，1917年，为革命鞠躬尽瘁的蔡锷因病去世，终年34岁。正值英年的蔡锷，就这样走完了自己不平凡的一生，而他的去世也震惊了全国，更是震碎了小凤仙的心。
蔡锷的遗愿是丧失从简，但如从民族之功臣，怎能让他的身后事如此潦草呢。最后，在民国总统黎元洪的安排下，蔡锷在北京举行了盛大的国葬仪式。
这一天，北京城内人头攒动，无数百姓前来送蔡将军最后一程。小凤仙也行走在人群中，她已泪流成河，那句“我会来接你”还在耳边回响，可他们却已天人永隔。
其实，很多人说蔡锷对小凤仙并不是爱情，只是他需要时的一个“恩人”而已，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因为蔡锷走后竟然一封信都没有给小凤仙写，若是有爱，不至于如此淡漠。
蔡锷是否动情我们确实无从知晓，但可以肯定的是，小凤仙深爱上了蔡锷，且这份爱持续了整整一生，直到她走到人生边缘，依然放不下蔡锷。
因为和蔡锷的这一段“姻缘”，小凤仙的名字响彻北京城，许多男子甚至亲自上门，希望和小凤仙做一场露水情侣，其实这都是因为蔡锷的缘故。
但，他们终究是失望了，从蔡锷的葬礼上 回来后，小凤仙就从八大胡同消失了，爱人已去， 这风尘之地她也不想久留了。
虽然心里装着蔡锷，但渴望家庭温暖的小凤仙还是结婚了。她先是嫁给了一位东北军的师长，二人生活几年并没有孩子，但终究没有白头。
一说师长战死沙场，还有传言说师长远走他乡，抛弃了小凤仙。无论哪种是真，小凤仙再度成为孤家寡人却是事实。
随着年龄的渐长，小凤仙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花容月貌，但她眉眼间的气质却不曾被岁月抹杀，她时常望着人群发呆，时常拿着蔡锷的照片落泪，心里想：“自己的命，为何这般苦？”
几年以后，心无安放处的小凤仙为自己改名为张洗非，并下嫁给了一个锅炉工人，成为了四个孩子的继母。
婚后的日子是清贫的，和曾经的八大胡同生活简直是天上地下。但小凤仙并无怨言，她依旧爱干净，依旧喜欢在自己已经多了几道沟壑的脸上抹上一点粉。
当然，为了生活小凤仙也开始做工，去给人家当佣人，去服装厂当工人等等。只是身边人都不知道，这个略显得不一样的女子，竟然是当年轰动北京的小凤仙。
几年之后，丈夫李振海也病逝了，小凤仙带着四个孩子艰难度日。最难得的时候，她选择求助于一位名人，就是京剧大师梅兰芳。
1951年，得知梅兰芳途经沈阳后，小凤仙带着继女前去拜访。梅兰芳不但给了她一笔钱，还为她安排了一份在幼稚园上班的工作。
自古以来，锦上添花的人比比皆是，雪中送炭者却寥寥无几。梅兰芳不愧为大师，这样的帮助对于生活落魄的小凤仙而言，简直恩大于天。
此后，梅兰芳和小凤仙再无往来，并不是梅兰芳有意为之，只是在那个年代，小凤仙过去的“身份”太过于敏感，很容易带给她一些麻烦。
对于新工作，小凤仙是很珍惜的，她非常地勤奋。只不过夜深人静时，她依然会想到从前的人和从前的事，经常望着蔡锷的照片发呆。
孩子们曾问继母，照片上的男子是谁?小凤仙只轻声说句：“是一位朋友！”简单的五个字，却道不尽心中的酸楚。
你来过一程，却承载我一生，这大概就是对小凤仙和蔡锷之间最好的诠释吧。1952年，动荡半生的小凤仙，再一次陷入了困境，她不幸患上了老年痴呆症。
病情严重时，她已经无法辨认周围的一切，唯有对照片是例外。每当她心情烦躁时，只要继女将照片放到她手中，她会立刻安静下来。
真是应了那句：“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1954年，小凤仙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临终前她将枕头底下的照片放在了手里，到生命最后的时刻，她依然想念那个叫蔡锷的男子。
不过，颇为遗憾的是，蔡锷的后人对小凤仙很是抵触，或许他们无法接受父亲和一个妓女有瓜葛吧，他们直言：“是小凤仙自作多情，父亲压根不爱他，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
但这些其实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蔡锷给小凤仙的生命带来了爱和温情，对于误落风尘的小凤仙而言，虽然不能和爱人共白头，但有过那段回忆，足矣了！！！
不知道小凤仙在闭眼前，是否会想到15岁那年初见蔡锷的情景，那会他们举杯问盏，畅谈古今，情到浓时蔡锷挥笔写下了那句：“自是佳人多颖悟，从来侠女出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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