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岁大姑回到农村老家，临走时跟我父亲说了句话，几天后大姑走了
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后，大姑就更少回来了，因为她是远嫁到四川，即便是在有爷爷奶奶的时候大姑也是5年或者是8年10年才回来一次，如今大概也有十几年都没有回来了。
本来大家都以为可能这就是一生，可谁也没有想到，忽然之间大姑却从四川回到了农村老家，她和我父亲两个人在家里面生活了十来天，临走的时候大姑却说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注意到，
可大姑刚回家没过多久，我就接到了电话，而父亲更是崩溃大哭起来。
1.
爷爷有四个孩子，当年也可能是为了一口吃的，也可能是为了让弟弟妹妹生活的更好吧，大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村里的人四处去要饭。
有时候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回来的时候人像是逃 难一般，蓬头垢面，破破烂烂的。
她去过很多地方，去过合肥，去过西安，到后来不知道怎么了就去到了四川，并且在那里安家落户了。
四川离我们家一两千公里，说实话，这样的距离换做是谁都无法接受，别说是以前了，哪怕是现在也是很长远的路途。
有时候我也会问爷爷奶奶，为什么大姑会嫁到那么远，不能像二姑三姑这样就家在附近。
每当这个时候，大家都有说不完的话，各有各的说法，也不知道该去说谁好了。后来我听父亲说大概当年也只是为了一口吃的，觉得哪里有饭吃就去哪里，久而久之走的远了，也就到了外地。
大姑认识了我的姑父，然后两个人一拍即合就回到了四川老家结婚了，其实结婚的时候爷爷奶奶压根就不知道，后来大姑怀孕了，这也没有办法的事情，便同意了这门婚事。
刚结婚的时候，大姑平均下来3年回来一次，回来一次也会住10天半个月的，那个时候家里面依然过得不是很好，就三间土房子，所有的人都住在那里。
但每次大姑回来，家里都很热闹，就算是三间土房子，大家拥挤在一起也是开心的，大姑说，这个房子，她住了十几年，没想到结婚之后还要住这样的房子。
一直到我出生的时候，爷爷才开始给我父亲盖三间瓦房。
有一年大姑回来，她带着她儿子清河回来的，直接来到我家里住了半个月，大姑每次看到我的时候就激动的不行，眼泪一直流。
她说作为孩子的大姑，没有好好照顾我她心里面过意不去，作为家里的老大，也没有照顾到父母，她心里也不痛快。
可是能怎么办呢？已经是这样了。
每到这个时候，父亲就说有二姑和三姑在照顾着我，她也不用那么操心。而且家里有他在，也能够照顾我的爷爷奶奶。
然而，我刚出生没几年爷爷就走了。那个时候大姑回来了，不过我还小，对她印象不是很深，只是知道大姑哭的很伤心，就在那三间土房子里一直坐着，一直哭着。
头七结束之后，大姑走了。走的时候还想把奶奶给接走，但被我父亲拦了下来，奶奶也心疼我，就说她哪也不去，一直在老家生活。
但是作为父母的，哪有不想自己女儿的呢？
在我上初三的这一年，奶奶实在是想念大姑，就想着自己去到四川看一眼，父亲不放心，于是就让我带着奶奶去大姑家里住上一段时间。
而那次，奶奶和大姑，都哭的不行。
2.
那个暑假我和奶奶在大姑家住了十几天，我还记得刚下车的时候，大姑看到我们一直向我们挥着手，她跑着过来，抱了抱奶奶又抱了抱我，高兴的不行。
然后转身就跟姑父说“咱娘来了，咱娘家侄子来了，你快点过来。”
那种喜悦的表情，我到了现在也记忆犹新。
住在大姑家的那段时间里，她很高兴，很开心，每天都想着法子给奶奶做各种各样的饭吃。
到傍晚的时候也会带着奶奶在村子里面走动走动，甚至还会带着奶奶去她庄稼地看看，毕竟当年大姑也是因为要饭走南闯北，她现在想让奶奶看看自己家的地，也或许是让奶奶放心一点吧。
有邻居会过来跟奶奶说话，大姑都一一介绍，还说这个大娘对她有很大的帮助，那个婶子对她好的不行。
言外之意，就是让奶奶放心，让奶奶知道她在这里生活的还算可以。
每次吃过饭，走在村头巷尾的时候，奶奶都是沉默的，不说话的，就那么看着这个村子看着大姑，像是要把眼前的一切的一切都记在心里一样。
也或许是，奶奶也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来一次不容易，想见一面很难，这次之后，或许很难再见另一面了。
大姑倒是真的像个孩子，一直挽着奶奶的胳膊，一边走路一边说话，连眼睛都是笑的，这可能真的就是想见一面很难之后的感受吧。
住了一段时间，记得临走的时候大姑哭了起来，一直跟奶奶说着对不起的话，让奶奶理解她。
那一晚她们两个应该都是彻夜未眠吧，因为她俩睡在一张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但终究我们还是走了。
临走的时候，大姑拿出来1000块钱给了奶奶，还给她带了几身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大姑买了好多年的，她说每次去集镇上看到有人在选衣服，她也过去看看，看到合适的就买下来，等着以后有机会给奶奶邮寄过来。
只是一直攒着攒着，直到亲手送到了奶奶手上。
或许亲手送，比邮寄意义更大吧。
3.
这一走就是好多年，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年，二姑三姑都给我拿了钱，只有大姑没拿。
后来才知道是奶奶告诉父亲和大姑、二姑她们不要把我考上大学的事情跟大姑说，因为大姑家里面比较困难，她也没有什么钱就不通知了。
其实我的学费早就凑够了，也不差大姑那点钱，就算是奶奶不叮嘱我们，我们也不会跟大姑说的。
然而，我大二的时候大姑还是打来了电话，她说自己记错了，以为我今年才参加高考呢，没想到已经到了大二。
这个时候大姑就让她儿子清风给我转过来200块钱，说是庆祝我考上大学了，但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大二了，并没有收下这个钱。
结果大姑就哭了，她说是不是觉得大姑没有本事，是不是觉得离这么远就不亲了。其实我完全没有这个意思，但可能没有见面，没有那么多的沟通，误会也就越来越深了。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大姑还觉得我们这边的所有人都在孤立她，有什么事情也不跟她说，她或许也觉得自己一个人在四川，身边没有娘家人，她是孤独的，是无依无靠的，所以说难免有一些偏激的想法。
最后我还是把这200块钱给收了，甚至还跟她说等我大学毕业了有工作了，一定会去四川看望她一下。
然而一直到我毕业后第二年，才有机会去上大姑家一趟。
只是这次去并不是为了看大姑，而是要参加姑父的葬礼。
往后的好多年，大家都忙碌起来，尤其是大姑有了孙子之后，她也就更忙碌，再加上我们这边人都在外地打工，大姑也觉得回家没有什么意义了，慢慢的，上一辈的人渐渐的老去。
年轻的时候跋山涉水回老家一趟都要休息好多天，如今大姑已经70多岁，她更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有时候父亲也会想念大姑，但也只是在嘴上说说而已，父亲说只要大姑现在日子过得好，有吃的就行了，至于能不能再见面，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可谁也没想到，70多岁的大姑有一天忽然间给我打电话，问家里面有人没有，她想回来看看。
4.
大姑要回来了？
十几年都没有回来过，现在70多岁竟然要回来？
我不敢相信，再三确认，最后我赶紧通知了家里人，并约定好了日期。
那一天我们所有人都回到了农村老家，大姑跟着清风两个从四川来到了家里，二姑三姑也都来了，当时屋子里面热热闹闹的有十几个人。
说实话，自从爷爷奶奶去世之后，我们家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热闹过了，我也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多亲人在身边了。
当天下午，我们并没有去饭店吃饭，而是我和媳妇在厨房里面做饭，其他的几个老表也帮着我打打下手。
我们做了三桌饭，满满当当的，大姑、二姑、三姑，还有我父亲她们4个人就坐在主桌，其他的人分别坐在两桌。
而在大姑身后的那个方桌上，放着的都是爷爷和奶奶的遗像。
说实话，这个场景很难见到，很难见到乌泱泱的十几个人，这比过年都热闹。吃饭的时候，我提议要拍一张全家照，大姑很高兴，她说应该的，毕竟很难凑齐这么多人了，还说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聚齐这么多人。
大姑老了，头发白了，我父亲也老了，他们姐弟四个人坐在主桌，我们晚辈在旁边，这么大的一个家族，真的是很难聚齐。
在家的那几天，父亲带着大姑在村子里面走走，像他们这个年纪的，在村子里面认识的人已经不多了，要么是已经老去，要么就是被子女接到外地去了，老家也确实找不到几个能认识的人了。
偶尔，大姑会说起来几个人的名字，但父亲就跟她说，不是前年走的，就是最近走的。
大姑听到之后摇摇头说“我们都老了，也没有几年的奔头了。”
父亲带着她在村子里面转了好几圈，跟她说这个房子是谁的，那个房子是谁的，然而大姑却早都已经忘记了。
毕竟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过，
这个村子还是当年的那个村子，只不过房子不再是当年的房子，房子里的人也不是当年的那些人。
大姑又怎么能够记得住呢？
5.
在家的那几天，每天下午，张大娘偶尔会过来走动一下，张大娘是我奶奶那个房子斜对面的那户邻居，我们两家如果说往上攀的话，也能够攀出来亲戚关系，只不过大家都老了，这已经好几代的关系了。
她嫁过来的那一年，我大姑还没有结婚，又因为离得近，所以经常在一起玩，他们也有时候一块儿去上河边挖野菜什么之类的。
大姑很意外，因为张大娘要比大姑大好几岁，没想到现在张大娘身体还这么硬朗，拄着拐棍能从村东头走到村西头。
她们两个回忆着过去，说着这么多年的变化，说着说着，张大娘甚至还哭了，她说在家的时候听说我大姑来了，她简直是不敢相信，因为她也觉得好多年都没有见过我大姑了，没想到在这个年龄竟然还能够见上一面。
那段时间，张大娘经常来我家，两个人坐在一起说说话。
有时候，我父亲会带着大姑去上田间地头走一走，也有时候往地头一坐就是一下午。
地的不远处是爷爷和奶奶的坟地，大姑说以前为了一口粮食都出去要饭，有时候拿到一个窝窝头自己舍不得吃，就拿回家给弟弟妹妹吃，还说以前家里面打下粮食舍不得吃，总是存着。
说了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也感慨现在的日子好了，但亲人之间却少见面了。
现在，我们早就把庄稼地包给了别人来种，这块地说是属于我们的，但其实一直被其他人所使用。
大姑看着眼前的坟地，有时候也会沉默很久很久。
过去好多年了，一切都过去好多年了，再回来，已经不是当年了。
然而相聚总是短暂的，大姑终究还是要走了。
6.
这段时间，她时不时的会拿出手机拍照录像，尤其是在临走的时候，更是把我们家每个角落都拍了一个遍。
当时父亲还问她为什么要拍照，她说要拿回家去看。
什么时候想家了，什么时候就拿出来手机看一看，也就相当于回家了。
父亲还说如果说想家，可以打视频，父亲也可以帮她拍照。但大姑拒绝了，大姑说她现在每拍一张照，到以后都是自己的回忆，回忆当时拍这张照的场景或者是心情。
照片是静态的，但回忆永远都是有画面的。
大姑要走了。
临走前大姑忽然间跟父亲说她要走了，以后就不来了，自己的时间也快到了。
大姑说了一些很没有头脑的话，父亲以为大姑是多想了，也以为大姑是多愁善感，不想回四川，也就没有把大姑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大姑刚到家没几天，我便接到了电话，大姑走了。
我们赶紧赶了过去，看到大姑就那么躺着，却再也没有醒过来，父亲更是没有控制住，一直在哭泣，一直在喊着“大姐，大姐。”
一个男人，头发都白了，此刻哭的是声嘶力竭！
前段时间，大姑还是那么的和蔼可亲，还是那么的跟我们互动，但现在，怎么喊她，她都不起来了。
清风说大姑从我们家回来后，路上虽然是疲惫的，一直没有说话，但是到了家之后就很开心，还跟邻居们分享她在我家拍的照片，还给邻居们介绍我家的情况，介绍村里的房子等等，就像是出去旅游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拿出来跟好朋友分享一样。
那天大姑吃了饭，收拾了衣服，就躺在床上刷手机，看着之前拍的那些照片，她自言自语的说知足了，也回了一趟娘家，心里面没有牵挂了。
她很高兴，一直刷着手机，一直笑着回忆着。
一直到了后半夜，清风不放心，便来大姑的屋里看看，这个时候才发现大姑手里拿着手机，但已经没有了呼吸。
此刻，我们看着大姑，似乎也就明白了一切。
原来那一次大姑回来，是要做永久的告别，原来那一次大姑拍照，是想把老家的一草一木都再回忆一遍，都想留在记忆深处。
也或许，她也知道，再不回来，以后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不管走多远，故乡，永远是故乡，永远都是自己放不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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