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叫吴化文,一生事“四主”,当过军阀,做过汉奸,是国民党中将司令,后率部起义投诚,渡江战役时第一个占领南京总统府,最后做到全国政协委员,李敖曾撰文讽刺他。这个人的一生很有意思,让我们一起看看他是怎么做到的。

吴化文,1904年出生于山东掖县李家村(今莱州铁民村),1911年,随父迁入蒙城县移村集。从小穷困,放过羊,砍过柴,做过伙夫。

1920年,16岁应招进入西北军,先是当冯玉祥的勤务兵,后升任排长、连长。因为机灵会来事,获得冯玉祥宠信。1924年,经冯保送进入北洋陆军大学深造,毕业后在冯玉祥部任参谋。冯玉祥倒台后,他投奔韩复榘当了第三路军军官任教导团团长。1930年,升任国民党第三路军手枪旅旅长,兼济南警备司令。

1937年7月抗战爆发后,曾率部在黄河北岸炸毁洛口铁桥,阻击日军南下。1938年1月,所在部队被蒋介石改编为独立28旅,他任旅长,参加了台儿庄战役。1939年1月,进驻沂水县武家洼一带,扩编为新四师任师长,后兼任山东省政府委员、保安第一师师长,在鲁南地区开展了一些抗击日军的活动。抗战初期,曾先后在泰安、万德、虎门、柳河等地与日军作战。1939年5月,日军“五一大扫荡”,他率部在临朐与敌鏖战竟日,重创日军,受到八路军的赞扬。此后,沈鸿烈积极推行蒋介石的内战政策,吴化文部对共产党人和抗日军人的家属开始肆意残害,对缴不起军粮的百姓酷刑屠杀,以至民不聊生,纷纷离乡逃生。

沈鸿烈离开山东后,吴化文在继任山东省主席牟中贤的手下不得意。当时,山东形势错综复杂,国民党的正规军基本都撤出山东,山东随时都有被日军吃掉的可能,而国民政府又迟迟不给他补充弹药,军饷也遥遥无期。于是,1943年初,吴化文就率部投降日军,成为汪伪政府的伪军,晋见了日军侵华总司令冈村宁次,被封为山东第三方面军的上将军长。

在投降日军后,吴化文更加肆无忌惮地进攻抗日根据地,疯狂屠杀抗日军民,其杀害抗日军民的手段之残暴令人触目惊心,比如集体枪杀、砍头、活埋、剜眼、打活靶、点天灯、拴在马尾巴上拖死等数十种花样。1943年12月24日,吴化文部配合日军进攻山东省博莱县南岩村,烧毁民房七百多间,全村只剩下三间瓦房和一座门楼,并将受伤被俘的民兵割头、开膛示众。总之,此时的吴化文简直无恶不作,除了屠杀抗日军民,还横征暴敛,疯狂掠夺,制造了震惊全国的沂鲁“无人区”,这就是后来他被人民请愿要求处死的主要原因。

而逃到抗日根据地的难民,则纷纷请求八路军出兵拯救“无人区”。由此,我军发起了多次“讨吴战役”,在遭到当时粟裕率领的八路军鲁中军区多次沉重打击下,其部元气大伤,军心涣散。

1945年日军投降后,蒋介石为了和中共争夺地盘,不惜从汉奸队伍中找代理人,而吴化文就再次归顺蒋介石,出任第五路军司令兼津浦铁路南段司令,执行蒋介石“防止八路军占据铁路交通”的命令。1945年10月,吴化文奉蒋介石之命,从安徽的蚌埠和寿县一带,开赴山东兖州、大汶口、泰安一带,以掩护李延年部北进。当部队进至滕县与邹县间的界河地域时,即遭我军埋伏,全歼吴化文部于怀安率领的第6军,击毙第46师师长许树声,生俘军长于怀安、参谋主任靳文元,遭受沉重打击。在蒋介石的拉拢、威胁和控制、利用下,吴化文始终在屈辱和危险的夹缝中求生存,先是充当蒋介石“曲线救国”的走卒,后又被推上反共前线充当“一箭双雕”的牺牲品。这样的处境使吴化文不能不审时度势,考虑自己的出路,因此埋下了弃暗投明靠拢人民的种子。

1946年7月上旬,蒋介石电令吴化文到南京开会。在吴部驻南京办事处时,吴化文对办事处主任王一民说:“蒋介石总想消灭共产党,也消灭我们,我们要保全实力,我想请教冯玉祥先生。”

7月11日,吴化文和王一民去上海路143号秘密拜访老上司冯玉祥,冯和夫人李德全接待了他。吴倾诉了自己的处境,冯当场训斥了吴化文。

吴化文哭诉说:“我原来有四万多人,损失了一半。”

冯说:“蒋的嫡系军队的待遇比杂牌军队高许多,他们还搞五子登科,老百姓深受其害。你们是受歧视的,当然不舒畅。”

李德全说:“我们要爱国、爱人民,就要反对他们,否则早晚会被他们吃掉。为了生存,要动脑筋,想办法,找出路。”

吴说:“请冯先生指示。”

冯玉祥说:“要坚定自己的信心,我不便出面,我介绍你去找李济深,他会帮忙。”

晚上7点钟,吴化文和王一民去李济深家,章伯钧、王寄一在座。李济深说:“这帮人都是对蒋介石不满的,他们是民主党派负责人,站在共产党一边。”还郑重地说:“你的事情焕章(冯玉祥)已经对我讲了。在这里可以公开商讨。”

李济深最后说:“伯钧是负责与中共方面谈判的,由他和周恩来先生商量后,再约会回答你们。”在李济深、章伯钧等人的撮合下,吴化文开始与周恩来秘密联系,表示愿意站到人民方面。

1947年3月,蒋介石对山东解放区发动重点进攻,吴部编为整编84师。吴化文对蒋重抱幻想,与解放军割断联系。1948年4月,调济南,归第二绥靖区司令官王耀武指挥,防守济南西线。期间,其161旅增援兖州过程中被歼。蒋介石为安抚吴,任他为整编第96军军长兼整编84师师长,将整编第二师、山东保安第2旅拔归96军,重建了161旅。

1948年8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包围济南,吴化文此时意识到国民党已开始走下坡路,又想重新与解放军联系。

到这里我想大家都看出来了,吴化文这个人很有心机。他虽然身在蒋介石阵营,但并没有真心效忠,始终留有后手,他的身边和部队里一直有共产党员存在,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例如,他的三姨太林世英是潘汉年线上的中共地下党,侄子吴生民、小舅子林世昌和姨表弟李昌言是中共党员,次子吴哲民和副官都通共,161旅参谋长董子才长期与中共保持密切关系。就吴化文这么聪明的人,他会不知道?给自己留后路而已。

济南战役打响前,为尽量减少人员伤亡和保护古城建筑,中共中央决定争取吴化文部起义。在前期争取吴化文工作基础上,华东野战军司令员陈毅同志指示华东军区政治部联络部部长刘贯一深入吴化文部,与吴化文谈判。经84师161旅参谋长董子才的事先联络,吴化文同意与刘贯一部长见面。在一天夜里,刘贯一部长在董子才引导下,由曲阜步行三十余里,秘密到兖州东关吴化文所属徐曰政旅部。吴化文以肚子痛为由,让刘贯一等了四个小时,直到凌晨三点才见面。刘部长详尽地阐述了国内外形势,揭露蒋介石集团排除异已,吞并杂牌军、阴谋发动反革命内战的罪行。他说:“希望吴师长早日起义,站到人民一边。”

吴化文为难的说:“现在部队马上起义有困难,下边的弟兄们还需要做工作。”

刘贯一说:“既然如此,吴师长可暂不起义,等待时机。但你部在兖州不能出来骚扰,不能出来抢粮食,我们不会打你。”

吴说:“仗,恐怕还要打。就是假打仗,不打真仗,还要做做样子,应付南京方面。”

刘贯一暂时同意了吴的说法。于是双方建立了电台联系,互交了密码,最后达成了两项协议:双方互不侵犯,避免摩擦;吴化文部赵广兴团撤离大汶口。

此时王耀武为确保济南安全,将济南地区划为东、西两个守备区,利用即设工事,积极加以修整和加强。守备重点置于飞机场以西、以南。自城北沿黄河洛口至城南八里洼之线以西至长清为西守备区,以腊山、周官屯、白马山、青龙山一带为主阵地。

吴化文在地下党员的指示下,运用各种方式,取得王耀武和徐州“剿总”刘峙同意,调他驻守济南飞机场和西郊、西南郊。吴化文部担负了防守济南西郊和西南郊广大区域的重责,兵力约计2万余人。

1948年9月16日24时,济南战役打响。正当吴部按计划进行起义准备之际,不料84师副师长杨团一突然向王耀武告密,吴化文立即封锁消息。9月19日晚9时,吴化文在段店西营房96军司令部召集全军军官会议,郑重宣布:今晚部队举行起义,命令到会人员立即回部队传达,即刻撤出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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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战役我军主要突破路线就是从西郊

吴化文领兵退出了飞机场,把济南整个西线阵地完整地交给了解放军,打开了进入市区的大门,自己带着部队撤到黄河以北的桑梓店一带听候整编。吴化文的起义加速了济南解放的进程,战役只进行了8天济南便得到解放,国民党军队的11万余人,除吴化文部2万余人起义外,其余8万余人全部被俘或被歼,连王耀武本人也作了俘虏。吴化文几经周折,终于做出明智选择,为人民解放事业做出了贡献。

解放后有一天,已做浙江省政协副主席、交通厅长的吴化文收到王耀武从监狱的来信,信中说:“君为座上宾,弟为阶下囚。你当初起义时应当对我说一下,咱们一起起义不好吗?”

吴化文指着信,对好友田向前笑着说:“老弟,你想想,当初我曾问过王耀武,如果济南被围有没有援军?王说没有。我又问他,如果没有援军怎么办?你猜他怎么说?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与济南共存亡。’他是老蒋的嫡系,他愿死而后已,我却犯不着那样!当初我如果劝他和我一块起义,他不杀了我才怪呢!”

吴化文通电起义后,华东人民解放军陈毅、粟裕、谭震林诸将军与朱德总司令分别发电复贺。中共中央毛主席亦致电祝贺:“贵军长等此次义举,符合人民的希望,深堪庆贺。”

起义以后,由于吴部官兵对共产党的政策缺乏了解,加上潜伏在吴部的国民党特务乘机造谣,所以吴部官兵思想混乱,甚至有些官兵乘机逃跑。针对上述情况,解放军派驻吴部的代表,对官兵讲清了共产党的政策,官兵的情绪才慢慢趋于稳定。

1948年10月29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宣布,吴化文所率领的96军起义部队,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35军,并任命吴化文为该军军长。杨友柏为副军长,于怀安为参谋长,何克希为政治委员,吴宪为政治部主任,张象东为政治部副主任,徐孟儒为后勤部长。该军下辖3个师,即103、104、105师。各师均由解放军派来政治工作干部。

吴化文部改编为解放军35军后,有一天吴在军官会议上说:“咱们过去跟妓女一样,今天跟这个,明天又跟那个,现在咱们‘从’了‘良’,嫁了个好丈夫,今后再偷人可不行了!”

吴化文的话刚说出口,他的副手杨友柏便拍着桌子愤怒地说:“我们跟你半辈子,你却骂我们是妓女。走,不开会了!”

政治部主任吴宪、副主任张象东一边说吴比喻不当,一边赶快将杨友柏追回,军政委何克希让吴化文作了检讨,这事才算平息。

35军组建后,在黄河以北的齐河和济阳一带整训一个多月,然后进驻徐州以西地区,参加了淮海战役第三阶段的战斗。103师和104师在二线担负了歼灭残敌、清扫战场的任务。105师还参加了一线的战斗。淮海战役以国民党军的惨败而告终,吴化文部的官兵们在这次大战中立下战功。

1949年4月2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以百万雄师在西起江西湖口东至江苏江阴长达500多公里的江面上,发起了渡江战役。吴化文和他领导的35军参加了这一战役,他们首先攻占了长江北岸的三浦(浦口、浦镇、江浦)。当时,粟裕本来是想用35军强攻南京,换言之就是“炮灰”,可谁也没有想到,4月21日渡江的第21军、24军、25军、27军的速度实在太快,4月23日就已经兵临安徽宣城、郎溪一带。南京的守敌吓得像兔子一样立即南逃,留下了一座空城。

而本来是“炮灰”的35军,居然兵不血刃捡了一个大漏,第一个进入南京城,并首先将红旗插在南京总统府上,连“蒋中正”的印章都缴获了,立下奇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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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著名的照片,插上红旗的就是35军105师

对于打下南京,粟裕并不意外,但他没有想到第一个打入南京的竟是35军,此时粟裕的心情比较复杂。而对于35军,粟裕在战后总结会上提都没有提,后来在粟裕的回忆录里这样写道:“镇江正面第35军,于23日凌晨占领镇江和浦口、浦镇,当晚占领了国民党政府的首都南京。”占领南京的过程匆匆一笔带过。由此可见,对于35军第一个打入南京,粟裕并不是很高兴。

1949年,随着南京、上海解放,由于吴化文部曾经在山东犯下滔天罪行,民愤极大,山东群众就选出代表,组成代表团来到上海,向时任华野司令、上海市市长的陈毅请愿,要求严惩该部过去残害山东人民的罪行。

经上海市政府和陈毅的耐心劝说,代表团折腾了十余日后才返山东。不过,在1950年1月,经中央军委批准,35军撤编,番号取消,35军也因此成了解放军历史上存在时间最短的一个军。

此时吴化文以治病为由,离开部队转业到浙江,任省政府委员、交通厅长、政协副主席,后曾任全国政协委员。带着他三个老婆在杭州西湖边过着逍遥日子,1962年病逝于杭州,享年58岁,幸运的没有活到“文革”。周恩来、陈毅等都送了花圈,后事办得很隆重。

李敖曾在凤凰卫视的电视节目中嘲讽他:“国民党的一个师长叫做吴化文,请注意这个人。……这个人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太有趣了。先做军阀,然后做国民党的军头,然后做汉奸的军头,然后又做国民党的军头,然后又做共产党的军头,什么都做!军阀、汉奸、国民党、共产党,什么都做,谁也不能办他,什么原因呢?左右逢源,来去自如!为什么呢?就是会耍嘛。”

所以,历史很难评说,历史人物都是复杂的个体,从来没有简单的好人或坏人,我们现在人只能远观和近看。像吴化文这样的人能够得以善终,自有他的原因和道理。还是那句话:时也?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