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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这世道变了，
养儿防老
不顶用了。
我叫王红梅，今年刚满六十，老伴去世得早，儿子王强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从小他就懂事，学习也好，我心里想着等他
成家立业
了，我这半辈子也就算值了。
王强和儿媳小李结婚那年，我正式退休了。每个月五千块的退休金，足够我自己用。可王强那时候刚买了房，首付还没交齐，工资又不高。小李呢，做会计的，虽然也上班，但收入也就一般。
这话一出，儿子儿媳当然是乐得。可谁知道，这一带就是六年。
说实话，刚开始的时候，我还挺高兴的。每天早上六点起床，给小宝做早饭，送他上幼儿园，回来后打扫屋子，做中饭、晚饭，等他们下班回来。儿媳倒是嘴甜，逢人就夸：“妈呀，您真是帮了大忙了！要不是您，我们还真没法过这日子。”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就觉得值了。
可带孩子哪儿是轻松的活儿啊。晚上哄睡觉，孩子哭闹，常常折腾到半夜。有时候我身体也累，，但为了儿子他们，我一直咬着牙坚持着。
偶尔我跟儿媳提起累的事，她总是笑嘻嘻地说：
“妈，辛苦您了，我这再过两年就能升职，到时候请个保姆，您就轻松了。”
我心想，好，再忍忍吧，两年不长。
可这两年一过，就是六年。小宝都上小学了，儿媳的升职还是没影，保姆更别提。反而是我，越发觉得
力不从心
。开始带孙，六十岁时，身子骨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这天，我陪小宝去学校开家长会，路上碰见了小宝的班主任李老师。她拉着我寒暄几句，突然问道：
“您是小宝奶奶吧？我一直以为他妈妈身体不好呢，家长会几次了，都是您来。”
我脸上瞬间有点挂不住，笑着解释：“哎，他妈妈工作忙，实在走不开嘛。”
回到家，我有些忍不住了，跟儿媳说：“这家长会，你怎么也该去一趟，别总让老师以为孩子没妈。”我话里其实没有埋怨的意思，毕竟人家也有工作。
可小李听了，一脸不耐烦：
“妈，我这不是工作忙嘛？要不然您来带孩子干嘛，咱们还能把钱都花保姆身上？”
我一听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想着儿媳可能也真忙，就没再说什么。可这事儿在我心里像扎了一根刺，总觉得不对劲儿。
那天过后，我心里一直憋着口气儿。想着带了孙子六年，自己付出了这么多，竟然换来了儿媳的这种态度。慢慢的，我开始留心一些平时没注意到的细节。
小李下班回家，换了衣服直接往沙发上一瘫，手机不离手，吃饭时还在刷抖音。偶尔我跟她说话，她也是嗯嗯两声，不怎么搭理我。
有次吃完饭，我开玩笑说：“哎呀，小李，你看我年纪也大了，这些年带孩子是真累，不如你们找个保姆吧，我好歇歇。”可她头也没抬地回了一句：“妈，您歇啥呀？您带得挺好的，再说请保姆哪儿有您带得好啊！”
我愣了一下，心里。她这一句“带得好”，倒像是把我当成了
理所当然
过了几天，孙子又发烧了，我忙得团团转，白天跑医院，晚上守着孩子，根本没时间睡觉。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小宝，我心疼得要命，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么多年了，我为了他们，连自己的健康都顾不上。可谁又替我想过呢？
那天晚上，儿子下班回到家，看见我和小宝在医院，埋怨了一句：“妈，您怎么又没看好小宝啊？这都第几次了？”
我愣了一下，心里顿时。这么多年我对他们付出的一切，就换来这么一句话？我有些
心灰意冷
，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回到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第二天早上，我跟儿子说：“小强，妈这几年身体也不好，实在扛不住了，我打算回乡下去住段时间，你们找个人带小宝吧。”
儿子听了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提这个。他挠挠头，说：“妈，您要是真累了，我和小李再商量商量吧，保姆的事儿我看还是可以考虑的。”
可我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放下话，我就提着行李，打车离开了这个家。
坐在车上，我回头望了一眼那个生活了的地方，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乡下那天，风有点冷。我拎着不多的行李，站在老房子门口，心里。这是我和老伴儿当年一起盖的小平房，院子早就没人打理，草长得比人还高。我掏出钥匙，推开门，房子里一股子霉味儿。这地方，已经很久没人住了。
我在院子里站了好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不适应。这里虽然是我熟悉的老家，可这么多年了，的都变了，门前的路也修了，我却觉得跟这个地方有点生疏了。
那天晚上，我收拾了一下屋子，把老照片拿出来摆在桌子上，都是我和老伴儿，还有王强小时候的照片。看着这些照片，我突然有点感慨，年轻时为了孩子奔波忙碌，等到了我这个岁数，却还是一刻不能歇息。
夜里，手机突然响了，王强发了条微信：“妈，你那边还好吧？家里有啥缺的我给你寄过去。”
看着这句话，我心里一暖，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些年，我为他们操了多少心，王强心里到底明不明白？可转念一想，他自己也有自己的家庭，也得为老婆孩子操心。
我回了一句：“妈挺好的，你们照顾好自己。”
我想，也许儿子并让我受委屈，可能他真是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可说到底，我又能指望什么呢？
就在我打算睡下时，手机又响了，是小李的电话。她倒是
开门见山
：“妈，小宝明天有个演出，学校说要家长准备衣服，您知道他那身小狮子服放哪儿了吗？”
我忍不住笑了笑，带着一丝嘲讽：“那套小狮子服你们家里的柜子里挂着呢，你自己去翻翻。”
小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说：“妈，家里真有点乱，我找不到。”
我心里一沉，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决定是不是太急了点。我一走，这家里确实像少了主心骨。我叹了口气，说：“你要真找不到，就赶紧买新的吧，别耽误孩子演出。”她应了一声，电话挂了。
那一夜，我
辗转反侧
睡不着，脑子里反复想着这些年带小宝的。虽说累，可回头想想，带孩子的日子里，我也感受到过幸福。那种看着孙子一点点长大的满足感，不是外人能体会的。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手机，看到儿媳的朋友圈发了一张小宝穿着新狮子服的照片，底下还配了句：“孩子的成长每一步都不容易，感谢妈妈一路的陪伴！”我的心猛地一紧，照片上，小宝笑得很开心。可我忽然意识到，以后这种画面里，可能就没我什么事儿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乡下的生活安静得出奇。我每天早上起来，给自己煮碗面，闲时去村里转转，偶尔跟几个老邻居聊聊天。虽然日子过得清闲，但心里总像少了点什么。
有一天，村头的刘婶来我家串门。她坐下就开口问：“哎，听说你去城里带孙子去了？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是不是跟儿媳闹矛盾了？”
我笑了笑：“没闹矛盾，就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带不动了。”
刘婶点点头，叹口气：“现在这些年轻人啊，真是靠不上。咱这辈人，还不是白天晚上忙孩子忙孙子，最后落得个两头不讨好。”她的话听得我心里，可我什么都没说。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后悔。带孙子六年，我不是没怨过，也不是没累过，可一走开，反倒觉得日子空落落的。那种
忙忙碌碌
的日子，才让我觉得自己还有价值。
一天中午，我正准备午休，突然手机响了。是王强的电话：“妈，小宝发烧了，39度，我们带他去医院了，可他一直喊着要您。”
我心里一紧，赶紧问：
“怎么发烧这么高？医生怎么说？”
王强声音里透着无奈：“医生说就是普通感冒，但小宝一直哭着说要奶奶，怎么哄都不行。”我听着心揪得厉害，恨不得立刻飞到小宝身边。
我赶忙回道：“我明天回去看小宝，你们先好好照顾他，别慌。”
挂了电话，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难受。这么多年，小宝跟我最亲，我一走，他肯定不习惯。可是，我真的还能再回去吗？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坐了很久，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给儿子发了条信息：“小强，妈想了想，还是回来帮你们一段时间。小宝还小，他离不开我。”
王强很快回复：“妈，我和小李已经商量好了，找个保姆过来，这段时间让您受累了。”
看着这条消息，我心里突然觉得轻松了不少。这一段路，我走得不容易，可儿子能理解，也算是值得了。
第二天一早，我提着行李，再次站在了通往城里的车站边。
回到城里的时候，小宝的病已经好多了，但他看到我进门时，还是地扑过来，一把抱住我的腿，哭着说：“奶奶，奶奶，我好想你！”我心里一酸，蹲下来把他紧紧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眼泪差点没忍住。孩子这么依赖我，真让我心疼。
小李站在旁边，有些不自然地笑着：“妈，小宝这两天可闹腾了，总是说奶奶去哪儿了，晚上睡觉还要抱着您的衣服才肯睡。”听她这么说，我心里又是一阵翻涌。她这话里听着好像是在解释，但其实我知道，小宝离不开我，这不是什么一两天能改变的事儿。
“行了，别说了，孩子还小，我不回来，他能习惯吗？”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头看着小宝的脸，轻声安慰：“奶奶回来了，乖啊，以后奶奶不走了。”小宝使劲点点头，搂着我的脖子不肯松手。
我抱着小宝坐在沙发上，心里却在盘算着接下来怎么安排。虽然王强说要请保姆，可我心里清楚，保姆再怎么
尽心尽力
，能比得上我这个亲奶奶吗？可我真的还能一直这样照顾吗？
晚饭的时候，王强一边吃饭一边跟我聊了起来：“妈，保姆已经联系好了，后天就能来，到时候让她主要负责带小宝，您就多休息，别太累了。”他语气里透着一种
迫不及待
，似乎急着让我卸下这个重担。
我夹着菜的手停了一下，心里，笑了笑：“保姆能照顾孩子，但她再细心，也不如我懂小宝的习惯。等保姆来了，我再看看吧，能帮忙我就帮，实在累了，我就回老家休息。”
王强听我这么说，脸上的表情松了一些，但我知道，他是想让我彻底放手。可是放手哪有那么容易？
小李突然开口：“妈，其实我跟王强也觉得，您该有自己的生活了。您带了小宝这么多年，我们是真心感激的，但再这么下去，您也受不了。我们请个好保姆，您也放心。”
她话说得倒是好听，但我听在耳里，总觉得有股别扭劲儿。我低头看了眼小宝，没再接话，心里却在琢磨，他们这对小夫妻是真不想再让我插手了。我知道，小李是个强势的女人，嘴上说着感谢，心里早就要掌握家里的大局。
吃完饭，我回到房间，想着明天保姆来了，我到底该怎么做。心里有些酸楚，毕竟带了这么多年的孙子，突然要交到别人手上，真是有点舍不得。可这世上的事儿，总不能按着我的心意来。
第二天，保姆来了，是个的女人，
干净利落
，带孩子的经验一看就不少。她进门后，跟我打了招呼，王强和小李都围着她嘱咐这嘱咐那。我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成了局外人。
小宝对新来的阿姨倒没表现出什么抗拒，可能因为还不太懂事。他拉着我的手，怯怯地问：“奶奶，这个阿姨是谁？”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这是来帮奶奶照顾你的阿姨，以后她也会陪你玩儿，好不好？”
小宝，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保姆，有些疑惑地点了点头。
王强看我没什么反应，松了口气似的，跟我说道：“妈，您放心，有她在，您以后就轻松了。”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心里却清楚，今天过后，我在这家里的位置，已经慢慢在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刻意减少了对小宝的照顾，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保姆。她确实干得不错，早晨给小宝做饭，陪他玩儿，哄他睡觉，一切
井井有条
。小宝虽然偶尔会喊我，但在保姆的陪伴下，渐渐适应了这种新生活。
我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失落？轻松？都有一点吧。
一天晚上，我跟王强聊起了我回老家的事儿：“小强，保姆干得挺好，小宝也习惯了。等这周过去，我就回老家住段时间吧。”
王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我会主动提这事儿，但很快就点头：“妈，您要是觉得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反正家里有保姆，小宝不会有问题的。”
我心里虽然有点不舍，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小宝渐渐习惯了新的生活，我再强留着，也只是徒增烦恼。
几天后，我收拾好了行李，临走前，小宝拉着我的手，有些委屈地问：“奶奶，你又要走了吗？”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他的脸，笑着说：“奶奶只是回家住几天，小宝有阿姨陪着，不用担心。”
他用力点点头，眼睛里闪着泪光。我抱了抱他，轻声说：“奶奶会来看你的。”
离开那天，我站在门口，看着王强和小李带着小宝站在院子里跟我，心里一阵轻松。是的，这一切终于了，我该有自己的生活了。
走在回老家的路上，我想起了那些年带小宝的。或许，这就是人生的一个阶段，有开始，就有结束。而我，终于走出了这个阶段。
生活，不就是这样反复折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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