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的山水画以描绘自然景观为主,但与西方风景画有着显著的差异。除了材料和工具的不同,最重要的区别在于其背后隐藏的审美和哲学观念。在中国山水画中,有一种独特的现象,即画家常常有意或无意地表现孤寂的美感。这在西方风景画中较为少见。自宋代以来,许多画家喜欢描绘空无一人的山水景象,独自徘徊于山林泉瀑之间,或若有所思,或极目远眺。这种对无人之境的孤独感的表现,是中国山水画的一种独特文化现象。
罗旋以山水画的传统,介入油画视觉图像语言当中,在中西之间找到一条全人类共有宇宙观的路径。
青年艺术家
一
山水画中的“空”与“虚”是其重要特征。中国文化认为,人和宇宙本原、自然界是一个物我观照的整体。道家思想尤其强调这一点。老子提出“道法自然”,认为宇宙自然有其自身的法则和韵律,强调人应崇尚自然,与自然万物和谐相处。人的精神是宇宙精神的映照,道家主张“我即自然,自然即我”,“我与天地合而为一”。庄子在《庄子·杂篇》中提到“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在《庄子·让王》中主张“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人的生命来源于宇宙,最终也将回归于宇宙。
个体精神的自由、心灵的澄澈宁静,使得画家能够在山水画中表现出无尽的意境。罗旋的山水画中的“无”,在画面之外延伸,营造出一个意境丰满、无穷无尽的世界,即“笔有尽而意无穷”。作画者与欣赏者在其中神游。无是万物的本源,有生于无,有无相生。罗旋的绘画观念可以通过“观看”与“冥想”来理解。作品当中的诗性,不仅是绘画中的视觉意象,更是象征生命形式的精神维度。
在各种色调中用勾、染、皴的画法牵引观者的视线,提供了一种别样的视觉领域。这种笔墨的反复晕染,缓慢的层次叠加。欣赏他的《孤山》系列,不知不觉会被树云的姿态所吸引,配合不同色彩的迷雾,引人进入梦一样的境地。自然的寂寥与孤寒,像太虚幻境一样吸引着你进入另一个维度空间。
在罗旋的画中,虚与实、藏与露、隐与显、有与无的探索,其缥缈,虚幻的维度空间,都映射了人与自然之间最为本质的叩问。他的作品中,飘散的烟云烟雾,总是笼罩在山石之上,让人感受到一种神秘的能量。
世界之万象,皆为梦幻泡影。
中国古典美学的隐秘魅力在于虚幻,专注于自然的无用之物。无论是赋予其烟霞之色,还是召唤烟霞之境,中国美学的造物与诗书画的伟大传统,都在于赋予烟影以神秘迷离的形态。罗璇正是通过这种宇宙气象打通了天地间独特的表达。
在一片恍惚之中,烟气飘浮而来,伴随着月色,投射到水中,并且浸透其中。人在此时会遗忘世间万物的来去,一切都散淡地各自消失,并没有什么人的思考,以及投射的欲望。罗旋的作品,已经将人各种心机彻底消除,在深度体会自然变幻的无意与无常之中,进入与自然本性融为一体的境界。
二
在罗旋的作品,箭是一个指引,在虚的世界体现刚的一面。箭最早出现在《大舞台》系列作品当中,他通过戏剧性的舞台布景,与山水虚像的结合,产生一种穿越的文本互义。罗旋曾说,每个人都如同一支箭,既具有伤害性,又充满向上的意志。箭的元素开始出现在他的其它作品当中,出现在山林、云层中,逐渐内化为创作者的精神意志。
对自然的体悟,跟罗旋超越宇宙的认知有关。对自然的体验也是丰富灵感的来源。晨雾在山林中游走,形体若隐若现。天色渐暗,微光在远山的轮廓线上闪现。正午时分,强烈的光束穿透云层,仿佛舞台的聚光灯与大地互动。在川西高原上,云层快速移动,阳光在雪山顶上不断制造变化的光斑。或是夜晚大雨倾盆,地面上倒映出的霓虹,构成了另一个光影闪烁的虚幻境界。罗旋在自然的大千世界中,总能捕捉到聚集的能量,这些通过虚的一些线索打开另一个维度的入口,成为了他对于天地之间认知的新视角。
古建筑和石窟造像带来了对永恒和时间的体验。大舞台系列作品将舞台与山石结合,透明竹子与古今元素并置,都是自然体验的产物。罗旋试图通过自己的视觉、经验和观念,转换自然体验的呈现方式,营造新的场域,赋予其新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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