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12日,为期两日的36氪2024产业未来大会于深圳隆重召开,百余位“国资、政府引导基金、产投机构、财投基金、企业CVC”大咖齐聚一堂,这是属于中国产业投资人的一场盛会。

2024年,美元基金挥别中国风险投资的舞台,政策型资本步入中国产业投资场域的最中央。这场由国资引领的产业升级,拉开创投新的序章。站在创投迈入“中国时区”的开端,36氪继续与创投行业的参与者共同逐浪,把握潮水方向、探索高质量产业发展趋势。

本届36氪产业未来大会,上百位中国一线产业投资人莅临,围绕“并购”、“投早、投小、投科技”、“产业赋能”、“招商引资”等一级市场热门关切议题展开高能碰撞,共同探讨当前时局下的产业投资挑战与机遇。

在以医疗为主题的“无尽的前沿”圆桌对谈中,各位投资机构的嘉宾分享了自己对于医疗产业的投资经历以及投资案例,他们首先从医疗行业的发展情况做了具体分析,关于投早期还是投成熟的企业,大家也相继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在他们看来,医疗是一个时刻都在更新的赛道,一直会有新的需求和新的技术冒出来,关键还是要找到医疗行业的核心投资逻辑,然后保持一个长期陪伴的心态,另外,投资的模式也十分重要。

以下为圆桌对谈实录,经36氪编辑整理: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刘缨:我们就按照惯例,先各自介绍下各自机构的情况。我先介绍下 ,软银中国资本是2000年进入中国的创投机构,主要投资领域分三大块,能源环保、IT半导体智能制造,另外就是医疗健康。我们大概从2006年开始做医疗健康的投资,投的项目不算多,大概不到一百个项目,大概1/3已经实现退出。整体投资回报率在几个板块里还是不错的,虽然近两年周期性有所下滑,但是总体维持在一个不错的状况。

李喆:比邻星基金是一家专注于创新医疗科技投资的基金,目前管理有人民币和美元,重点看的赛道包括医疗器械、诊断、生命科学工具以及生物医药,管理有人民币和美元,投资的角度主要是投早投创新,目前我们在医疗赛道上总共大概投了65家公司,其中有2/3是前两轮的投资人,有1/3的公司是第一轮投资。同时我们也积极地赋能我们的被投企业,过去,我们帮助被投企业累积招了三百多位中高管,同时我们也带动我们的LP参与了二十多个项目的投资。我本人是算跨界进来的,我过去做过通讯,后来也做过医疗的创业,在做基金之前也做过国内最早的医疗孵化器,所以引进了上百家医疗企业。我们创始人这个级别都有创业的背景,在医疗创投机构里我们可能是最有创业经验,最敢于创业的投资机构。

高颖:远翼投资是香港上市公司远东宏信发起的创投基金,远东宏信主营业务是融资租赁,管理的资产规模大概接近4千亿,除了金融租赁方向以外我们还有在教育、建筑设备以及医疗方向的产业布局。在医疗方向,我们通过并购的方式进行布局,现在已经并购约三十家医院,遍布全国各地。医院集团预计在未来两年内从集团分拆独立登陆市场。这也是为什么在远翼,医疗一直是我们比较重要的一个投资方向,远翼投资团队是在2010年在集团内部成立, 2016年独立出来成立远翼独立品牌。目前我们主要的关注是两个方向,医疗和科技,关注的项目阶段是以成长期为主,也就是A轮以后为主,现在整个医疗投资方向的上市比例接近1/4。

王磊:我是华大共赢产业基金的王磊,我先介绍下华大共赢,华大共赢基金是华大集团旗下的股权投资平台,目前有两家上市公司,华大基因和华大智造,华大集团体系还有华大研究院,这两家上市公司都是从研究院孵化一步一步产业化、商业化,集团还孵化了像华大细胞、华大营养、华大万物等产业公司,华大集团是国内甚至全球基因科技的龙头。华大共赢基金是在2018年设立的,目前为止我们总共投了三十几个项目,我们的投资主要有两个属性,一是产业属性,二是会聚焦一些科技成果转化的早期项目。华大共赢主要的投资方向包括基因科技、生物制造以及医疗器械。我在投资行业已经10多年,投过不少创新公司,经历过几个小周期,完成过募投管退的闭环,一路走到今天,面对周期面对环境变化,我们需要去做更多的努力提升产业深度来迎接不同的挑战。

刘缨:谢谢各位嘉宾的介绍,这个环节的主题是无尽的前沿,因为医疗这个领域确实每时每刻都有新的技术,包括生物技术、药都有更新的东西出现。想请教下各位,大家都是机构投资人,在2024年能够看到医疗领域有哪些新技术的涌现,新的行业变化,各自的机构对这些变化有什么样的策略上的对应和考量。

李喆:因为我们基金确实一直在紧密地跟踪全球前沿的技术,尤其是交叉学科我们看的非常多,所以我们非常早就布局了单细胞捕获以及空间组学的公司,2019年我们投了脉冲电场。在过去这几年,我们不光是生物技术包括各种新材料都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还见证了生物医药领域以小核酸药物为代表的快速崛起,最近大家看到的很多大的授权license out,我们也看到了中国创新药进入了爆发期。

回到医疗器械领域,我们也看到了各种前沿材料的应用,包括很多交叉学科的应用,AI在生物医药以及诊断里面也都得到了发展。我觉得我们的打法是对这些前沿技术,尤其是交叉学科推动的创新技术都非常感兴趣,因为我觉得过去整个行业确实发展也是到了一个瓶颈,要突破这个瓶颈就需要全新的技术。所以在这个赛道上,我们也在关注上游的生命科学工具,由机器推动的高通量的药物筛选、实验室自动化包括结合AI做大分子药物,这里面还有很多可以去关注的机会,尤其是从疾病的激励像现在的小核酸药物核心如果能够找到致病的靶点和基因,再来设计出真正能靶向到我们各个疾病组织的递送,就有可能会颠覆改变我们很多过去传统的疾病的治疗。

在这些赛道上我们都会持续关注,当然我们基金会在这些创新技术取得突破发展的时候就会进行积极的布局,如果是特别有挑战的技术我们倾向于从海外引进,确实我们过去也有一些成功案例,像生命支持系统领域里我们当时觉得这个赛道意义非常重大,但是也非常具有挑战,所以像这样的赛道我们倾向于直接从海外拿技术到中国落地,通过中国的市场加速这些技术的转化。

同时我们看到的是,国内我们很多工程师团队尤其是过去在大的器械公司和药企工作的这些,掌握了核心技术骨干的人也成为了我们的创业主力,甚至我们这边看到了我们还有临床医生也加入到了创业的主力,所以我们积极地协助医生去挖掘临床上未满足需求,比如说我们在下一代心衰的治疗器械里就在做创新的尝试,包括已经上市的一些成功案例,我们跟临床医生一起做了具有挑战的产品研发,现在已经进入到了人体临床实验阶段,包括我们和武汉的协和主任团队共同推动的唯柯医疗,做的是全球创新的分流器,最近大家如果关注的话看到V-Wave17亿美金被强生收购,我们做的产品很早的时候就看到了分流器在临床上的价值,所以我们也通过我们的投资帮助了这个产品快速在中国也完成了临床实验。

这些都是我们觉得,现在虽然医疗行业进入到调整周期,但是创新技术的创新是越来越多,越来越快速,这里面有大量的前沿技术推动的机会,另外我觉得国内这个行业现在也有很多并购整合的机会,所以像现在我们也在积极推动被投企业大家相互之间合作、抱团取暖,包括我们基金之间也互相多交流沟通,我们已经投的企业大家相互支持。这些都是我们看到的一些机会。

高颖:远翼的投资阶段没有那么早期,主要是在A轮之后,其实在我们感知到整个大周期进入到另外一个不同阶段以后,我们迅速调整或者迅速把一个关键词作为我们投资方向的核心,就是现金流,我可能在三个方向大概说一下我们在这三个领域对于现金流的看法以及怎么体现到具体的投资阶段当中。

一是创新药,远翼一直在创新药都有布局,可能不像各位投的那么早、那么多,新阶段我们挑选项目整体的逻辑变成,企业研发的品种,一个是未被满足的临床需求,二是有很强的可能被license in、license out可能性的,包括近期信立泰也是对我们的被投企业尧唐生物的101管线进行了高达10亿的license deal,这样的企业在这个阶段我们就会更加放心一些,因为可能他已经不像原来需要不断融资去支持他的现金流、整体管线去往前走,也是刚才我听到一位科技方向的合伙人说到通过科技去挣钱,通过科技可能在早期一部分管线去变现,去支撑我后续的其他管线的研发以及整体公司的进步。

二是跟最近比较火的新质生产力相挂钩的,新质生产力在医疗行业也有一个非常恰当的行业就是合成生物学,合成生物学已经火了很多年了,我们也是在2021年布局了第一家合成生物学公司。这几年不断地在观察行业以及寻找合适的企业,我们发现其实有很多水下企业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做到四五个亿收入的规模体量,也有一定的净利润,能够不断地去完善他的菌株和底盘细胞以及编辑工具等等,这是我们第二个方向。

三是因为医疗是比较跟政策相关的,所以第三个方面会更偏消费类一些,就是抗衰的方向。我们是用严肃医疗的底层逻辑去做抗衰的产品,包括我们已经布局的有肉毒素相关的,也有脱发相关的一些公司。

这就是现在围绕现金流相关比较关注的三个方向和行业。

王磊:刚才两位也都提到很多技术的变化,确实前面这十年基因科技或者生物技术的发展让医疗诊断更为精准,像无创产前筛查、肿瘤的用药指导等,这些都是基因科技来带给大家的福利,临床角度的变化也让患者都切身感受到生物技术的提升带给医疗行业的变化。这两年除了基因测序技术,还有像基因编辑、基因合成技术,大家也能够感受到,刚才高总讲了尧唐在做的基因编辑药物,实际上也是新的基因编辑技术带给创新药方向的一些变化;还有像合成的一些技术,这两年国家大力提倡的生物制造领域,其实底层技术也还是来自于测序和合成;生物制造产业生产的一些大家日常生活当中用到的玻尿酸、胶原蛋白,还有类似于HMO这些营养原料。从我们投资的角度来讲,也是以这些技术的驱动为主线去做投资。

除了生物技术的变化,刚才李总也提到这两年的交叉学科,特别是材料、芯片、人工智能与医疗相互交叉,正在密切发生着变化。医疗器械的创新从底层来讲,在光学、电学、力学基础上的一些创新的应用式研发,同时芯片技术结合到一些材料的创新,会在临床端,还是是适应症的拓展,还是新的治疗方式,都是在不断升级变化的。

今年也是华大集团成立25周年,就在9月9日,华大也发布了新技术路线的纳米孔测序仪产品CycloneSEQ,兼具了高通量和长读长测序的双重优势,华大集团在“读”生命的工具——基因测序仪领域成为全世界唯一拥有激发光、自发光、不发光三种不同技术路径测序仪的机构,真正实现了“全读长”测序产品的全周期闭环,中国将给全世界更多、更新、更好的测序工具选择。

当然除了技术之外,我觉得今年政策环境端的变化,比如说这两天大家探讨相对比较多一点的,像美国的《生物安全法案》对中国的影响应该也还是比较大的,无论国际环境如何变化,中国也还是毫不吝啬去放开自己的医疗,特别是高端国际医院市场,在几个自贸区允许外资去投资细胞和基因治疗相关的业务。中国和美国对待海外技术,对待海外投资的不同态度,对我们医疗行业也还是一个大的影响。我们做医疗器械,做医药方向的投资来讲,国内允许外资去参与中国的高端医院,把一些高端医疗和基本医疗能够做一些分层,大众的基本医疗以医保消费和公立医院为主,而高端医疗主要适配一些高消费人群,外资在这方面进入到中国之后,提供更好的医疗消费,这个对我们的投资的医疗产品市场路径选择也是一个影响。

刚才提到了两个点,一个是最近5-10年生物技术的变化,另一个是今年的一个新的政策趋势也有明显的变化,谢谢。

刘缨:李总投早,关注的是技术的前沿、技术的领先性;高总投后一些的,关注现金流,关注企业的生产能力;王总是有强大的华大支持的行业背景、渠道背景,格局很高的行研。每个基金都有各自的特色,对于我们软银中国资本来讲,我的非常深刻的一个理解,我做了十几年投资,会觉得剥开所有这些技术的进步因素,它的底层逻辑还是在于新技术在医疗方面起到了什么效果。

无论是新的技术也好,新的应用也好,只有真正的能为人类医疗消费降低成本并提高效率的技术,才能够被人类接受,企业的发展最后才能达到我们想要的目标。

大家都知道2024年相对来说比较低迷,我们还出手吗?可能引起我们出手的机会在哪里?

李喆:非常赞同刚才刘总讲的,其实我们有很多创新的技术,它们正在不断的颠覆和改变各个行业。在医疗赛道上面,我觉得我们会持续的关注那些真正的,让我们的术式更加的微创、给患者带来更多的受益的技术。

包括从疾病的本身,是真正治疗性的。虽然整个行业大家都感受到了一个大的调整,但是我觉得也正是这样的一个调整,带来了更多的一些并购整合和投资的机会。

像我们自己的被投企业,我们过去在2023年有20多家企业相继的完成了下一轮的融资,同时他们也在积极的寻找各种资金的支持,一个很明显的趋势,就是政府的GP在积极出手,推动企业落地,所以我们也积极的鼓励被投企业去接纳各种基金的机会,让自己储备足够多的弹药,这样它也可以去围绕它的产业。

所以我们今天有一个很重要的,推动我们的被投企业去做一些内部的整合,包括外部的整合。从我们基金角度来看,我们还是持续的投资全球的创新医疗科技,我们今年应该出手的从器械领域里面,我们有投资大分子诊断的公司,它是用芯片的方法去提供从蛋白到分子的诊断,同时我们今年也投了一家交叉学科,我们用芯片去做基因合成。

过去大家看的都是传统的合成,都是用柱式法、化学法,这家企业用的是电化学法,用芯片可以去超高通量的合成,甚至可以去做蛋白质合成。其实我们也在持续关注上游赋能的工具和技术,去年我们投了光片显微镜,可以对活细胞进行跟踪,实时拍照的创新显微技术,同时也可以去做三维病理。

我们在创新类的企业里面,我觉得现在全球还有很多的机会,包括我们也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创业团队带着这些创新技术回国创业。包括国外大的这些器械公司,以及国内的一些器械公司,一些核心技术骨干和高管也出来创业,我们今年也投了一家公司,是上市公司里面的核心骨干和大的外企材料专家,一起做了下一代神经调控的公司。

我觉得这些都是我们今年看到的一些很好的机会,我们在早期的投资会持续关注类似的,真正的深刻改变我们这个行业的一些核心技术的突破,同时我们也在看一些上游的材料。我们也跟华大共赢共同投了银炙,致力于解决核心卡脖子的生物材料的公司。

同时我们也在积极的出手一些在过去2年现金储备还不错,也即将进入或者已经进入到商业化阶段的一些优秀的器械公司,我们今年也在持续的关注这样的机会。

高颖:李总刚才提到政府完成GP的一些责任的事情,远翼今年在医疗行业我们也出手了,但是出手频率肯定没有原来那么高。今年我们主要是结合GP自身的责任和关注的行业,希望把两个方向都能够结合,都能够满足的情况下去出手,今年我们主要还是在消费医疗这个层面去进行了一些布局。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们也是期待在合成生物学等领域能够有一些布局,并且我们也已经看好了几家公司,也是有净利润的。刚才李总提到现金流比较良好的一些公司,也是希望把它们引进给一些对合成生物学整个产业、行业都比较了解,也能够有产业支持的地方上去。

在科技行业,我们今年出手可能更多一些,尤其是在航天航空深空领域进行了2家企业的布局。

王磊:整体上华大共赢这几年每年投资节奏保持在5-10家项目,今年基本上还是维持这个节奏。从大的环境上来讲,今年不管是IPO的政策,还是外围的环境都不是太好,今年上半年大概只有2家医疗和生物科技的公司完成了国内的IPO,这个确实跟前几年有非常大的变化。

今年我们国家也发布了《不正当竞争条例》,对各地政府的招商引资也会有一些要求,也会有一些影响。这同时也影响基金管理人做投资的决策,所以我们还是要考虑到几个重点因素:

第一,自己的专长行业赛道的产业发展节奏;

第二,资本市场周期;

第三,站在政府的角度,还要结合一些政府招商的诉求。

刚才说的这几个点,都实际上影响到管理人的投资决策进度,投资项目并不只是站在一个纯收益或者纯产业的角度,它一定是随着政策环境、IPO环境,包括LP的要求,还有一些项目发展、产业的节奏来去动态调整的;我们也非常愿意与生物科技和医疗产业上市公司多互动,打通与华大集团业务的同时,与LP共同培育产业项目。

整体上来讲,今年我们在重点出手的几个领域,一个是刚才李总说的临床医疗器械方向和上游的一些关键材料,生物制造创新产品以及工艺相关的设备耗材。同时也考虑到产业链的创新和现金流的平衡,也考虑到政府在招商引资方面的诉求,今年出手的主要是这几个领域,投资侧重点随着大势不断的去做调整。

刘缨:投资人的心态都是一样的,所以我觉得三位都讲出了我想讲的话。今年说到行业相对低迷,确实在我们行业里面,今年上半年的投资量、交易量跟去年相比下降明显。

但是我觉得现在出手不出手,取决于你的基金还有多少钱,这些都是很现实的问题。至于说水下的项目?可能是你看到了,别人没有看到,但是现在我个人觉得不用看水下的项目,其实水上有价值的项目很多,只是我们就像各位一样,我们要满足各种条件,一个是收益的条件,还有基金LP的一些诉求,所以说现在我们可能所受到的一些影响还是蛮大的。

这个问题就先讲到这里,下面我们还有问题,比如说刚才林总说了大家都是有投早投小,现在可能更多的企业也在想投早投小,包括之前有人说很多的基金管理人已经开始走向孵化和并购,其实孵化就是投早,并购还不是说投后期是,有很多限制条件,我想问一下大家有没有这方面的一些尝试?有没有案例可以去分享一下?大家认为这个挑战点在哪?

我们机构早在5年前就已经开始投早和投晚了,中间的阶段在经济低谷的时候,其实是相对危险的,因为它随时可能潜水潜死了,或者上岸晒死了。我们现在比较重点在并购这一块,一个是被投项目退出的需求,我们必须亲自去找,把自己的企业卖给人家,这就是乙方的并购。

我们逐渐在想怎么去做甲方的并购,要想做甲方的并购可能买方就得是上市公司,对方团队寻找的案例可能着重就是为了上市公司的战略目标。所以说这不仅是要兼顾返投、兼顾并购以及兼顾收益。这样做的好处就是有保障,就不必等待观望二级市场开放。所以这一点是我们可能今天去做的重点。

至于说挑战和难度我觉得选择跟你站在一起的LP很重要,如果LP本身有一个很强的动力去做自己的扩张和自己的深度挖掘,这个时候会跟我们的战略比较契合。“契合”是非常重要的,对行业理解要深刻。这个行业理解深刻还不仅仅是对技术上的理解,还要对市场的分析理解。

李喆:我也分享下我们在早期投资以及产业项目上的经验。我觉得在确定做一个赛道的时候一定要确定它是一个够大的赛道,同时是一个真正的颠覆性的技术,因为我们投早所以这样的创新技术必须要经历起时间周期的考验,我们可能看的是7到8年的时间,所以我们要保证技术一定是下一代的颠覆性的创新技术。同时为了抵抗风险我们也希望技术是平台型技术,一定要有非常清晰的知识产权,因为过去我们看到了确实有国内很多的团队,看到什么东西热就立马上,可能过去在这个领域里也没有足够的积累,特别是底层的核心技术上,这点是我们在传项目的过程中一定会挑选,真正在这个领域里有过成功的产品研发经验,有深刻的积累团队来支持他们,来传项目,甚至对于重大挑战的核心关键技术我们可能会倾向于从国外直接找到成熟的技术,在国内落地,通过这样的方式去解决核心技术的挑战问题。这是很多创业里非常重要的一点。

第二点做早期的投资,要求这个团队是一个六边形战士,可能创始人不一定经历过所有的周期,但是这个团队一定要有懂技术的、懂市场的、懂经营管理的全面人才,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很多早期项目特别是技术背景创业的创始人,可能在更多的关键企业管理方面是缺乏经验的,这个时候我们会想方设法帮助这个团队从一开始就组建一个相对完整、综合的团队。当然不同的阶段我们会引入不同的人才,所以过去我们在孵化上为我们的被投企业累积引进了很多来自于产业经验的中高管,这样的话可以帮助我们很多创业企业去跨过经验不足的短板或者少交学费,这一点也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也帮助我们很多被投企业能够快速成长,也得益于要给他们配置优质的团队。

更主要的是作为支持早期,特别是基金其实也要有非常强的产业资源,像过去我们其实也是帮助了我们的被投企业连接了很多尤其是临床方面的一些KOL,让他们从一开始就参与产品的打磨,包括临床方案的设计,甚至包括临床实验的入组,通过这样的一些举措加快创业企业可能相对瓶颈最长的临床实验和拿证的阶段,过去我们也看了很多被投企业也是得益于此,平均速度会比同行会快个半年到一年,这也是我们在早期项目投资孵化的经验。更主要的就是融资能力。

我们也是投早,所以我们跟很多行业基金都是合作的关系,也积极推荐我们的合作基金、LP参与一些优秀项目的投资,所以过去我们也推动了我们的LP参与了二十多个企业的投资,很多LP也是因为跟着我们一起投了项目最终也变成了我们基金的投资人。这是我们对早期项目的一些思考和经验。

同时我们也积极地推动我们的企业做大做强,最近刚有一家企业完成了国外的跨国公司的呼吸管线的收购,这个实际上就非常意义,我们做的公司现在产品非常创新,有些已经拿证,但是现在在目前的行业背景情况下快速地把现金流做起来也很重要,所以我们也支持企业去做这样一个产品线的整合和并购。

在初创企业里,我们也帮助他围绕上下游去做全产业链布局,我们在2019年投了一家在行业非常创新的公司,可以在外周血捕获到胎儿的单细胞,在孕周的第七周就能做到单细胞的捕获,我们当时就在想,完成了单细胞捕获下一步肯定就是要对细胞进行处理,对他进行裂解分析测序,当时我们就支持他去并购了一家做下游的细胞的富集以及裂解的公司用芯片法,我们可以做到比现在的液滴法更高的细胞的捕获和裂解效率。

我们在2021年也看到了单细胞空间组学的兴起,当时我们也支持了这家公司完成了创新技术的收购,实现了从单细胞的捕获从上游一直到下游的细胞的捕获处理以及到空间组学的整个技术的储备。其实也不一定是要等到企业,因为我们中间过程中也做了非常巧妙的换股的安排,也使得这样的一家初创企业完成对创新技术的收购和审核,实现了全产业链的布局。

今天这个市场环境情况下会有大量这样的机会,我们很多优秀企业大家之间可以思考如何相互赋能甚至实现资源和产品的整合。

高颖:我们对于并购也是有想法的,远东宏信算是中国做并购做的挺早的战略性产业型的投资人,从2010年开始就在不断地收购医院包括学校,医院高峰时期收了有七十多家,60%以上控股,学校我们从幼儿园到初中到大学都有,高中和大学是通过并购的方式收进来的。所以在行业经验方面其实集团还是比较有经验的,回到医疗产业,我们也在一直思考现在的行业周期对于并购来说是非常不错的机会。做并购我们思考是有两个方向觉得还是挺重要的,一是资金效率问题,以及你撬动杠杆的能力,从集团的资源来说,我们整个的资金使用的效率以及杠杆能力还是不错的,所以具备了一定的先天的基础。

第二个方向是我们怎么去挖掘需求,或者我们通过这些需求去找到合适的一些标的,其实我们在一级市场之前做医疗投资项目的时候也用到了相同的方式,我们在全国有三千多个租赁经理在全国各地可能在三四五线城市的一线团队帮我们去挖掘项目,我们投资团队也和他们之间建立了非常成熟有效的沟通机制,他们也在源源不断地给我们推荐项目,包括刚才说到的水下项目,可能现在确实没有那么多水下的项目,但有些可能看过的人不是特别多,或者说企业也没有怎么接触过资本市场,但是又想通过资本市场能够把企业带到下一个阶段的企业。

我觉得这个可能是我们的两个优势,我们近期也正在筹备一个并购基金,也在跟集团以及我们各个资源方和LP都在洽谈当中。

王磊:华大共赢的投资阶段偏好主要是早期科技成果转化投资和偏后期的投资,这两年也在考虑在合适的时间去做控股型的投资,但目前还没有做过实操。

科技成果转化或者早期投资是我们过去投资项目数量或者比例最多的,像我们跟李总共同投的一个早期项目是南京大学科技成果转化的公司银炙新材;在过去六年的时间我们大概投了近二十个大学或者科研院所的项目,剩下的大概1/3是在一些偏后期的项目。在做科技成果转化或者早期投资的过程中,我们的初衷是投资到有颠覆性技术,有适应市场发展需求的这些产品项目。但是真正在实操过程当中,我们也碰到了很多创业团队不完善的问题,所以在做项目的过程当中真正需要我们自己的投资团队深入到项目的经营为项目做增值服务,所以现在科技成果转化项目不仅仅是技术评估,还要对团队的平衡判断,创新项目和有产业经验有经营管理经验的团队综合搭配,投资最终还是投人。

另外关于并购,我做投管退出的时候是做过一些并购项目的,但更多是一个卖方的角色。从客观角度来讲我认为国内的并购市场才刚刚开始,距离海外的并购体系发展还相距比较远。

首先是一级包括二级整体估值体系,存在一个很大的差异,投资和并购的产业逻辑在估值上是完全不同的,想去打通难度还是会比较大,另外站在产业上市公司的角度看,国内上市公司收并购对早期项目的业绩、PE有一定要求,更重要的是上市公司要综合考虑并购完成之后如何能够把早期项目的业务融合到上市公司体系去共同发展,而不仅仅单纯去要求早期项目去独立完成业绩对赌;如果说是要求项目方独立来去承诺一定的业绩,这两个的估值模型或者业务模型是完全搭配不起来的;所以实际上在海外收购的模型当中,往往产业公司会把自己的资源贯穿到早期项目当中,来去计算这个项目应该合理的估值是多少。

所以一二级市场的估值打通问题,本质上还是一个产业融合的过程,并不仅仅是一个算账的问题,否则一级市场为了早期项目的未来给估值,上市公司并购只对项目的现在估值买单,估值体系永远存在鸿沟;并购这个市场后面我们会重点关注,这不仅仅是站在我投的项目要去做管理和退出的角度,我认为经过这次的资本市场的周期,并购市场一定会有一个大的发展,因为未来IPO的数量可能是有限的,国家也在提倡科技成果转化早期项目,技术要发展,怎样既保证新技术的发展又保证这些新技术的早期公司有源源不断的资金投入,除了一级市场投资和IPO之外,还应该有一个合理的并购市场的存在,我们也都对国内并购市场的发展充满着期待,也希望全市场都对中国的科技创新给予共同的大力支持。

刘缨:我深有感触,并购在中国还在早期阶段,另外还有一个就是拆分,在国外拆分和并购是一个非常普遍的业务,对我们来讲我们又从小学生刚刚开始。

最后一个问题,我们目前如何持续去发现医疗行业的新技术?而且大家有没有发现,新的这些founder可能会跟我们以前不太一样,所以我们如何去跟他们沟通,如何跟他们去交流?

王磊:华大共赢基金除了华大集团的产业背景,还有一个华谷研究院,华谷研究院是围绕生物制造这个领域去做一些产业和政策研究的民非组织。在生物制造领域我们除了华大基因科技还链接了凯赛生物、华恒生物、华熙生物、安琪酵母等很多其他的生物制造头部上市公司,建立了生物制造产业联盟,形成了完整的生物制造生态链条;在跟联盟这些龙头企业交流过程当中,大家也都提到如何去吸纳一线的科研人员的成果去做转化,我们并不能期许所有的科学家都能成长为企业家或者创业家,这是一个不合理的期许,在发现新技术过程中也要发挥我们自身的资源优势;我们要想跟科学家去平等地做交流,除了提供一些资金,不管我们是市场化VC还是产业背景的VC,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很多的产业资源或者是海外的资源,这能够去弥补这些科学家创业过程当中很多缺失的环节,我们要能带着一些产业资源去协助这些科学家,协助这些科研院所的临床大专家们,去实现他们科技创新的梦想,实现他们走向社会,为社会造福的目标。

所以核心除了提供资金,更多在产业角度跟科学家多提供一些价值,才能更好的紧跟创新的趋势。

高颖:非常认同王总刚才说的,通过我们的被投企业的这些科学家、创始人,他们是对产业有非常深度的理解和洞见,我们也可以通过他们构建我们自己在整个产业链里的支持网络,除此之外因为我们面对很多成熟型的企业,我可能说下我们怎么去跟成熟型企业的Founder构建一些联系。

远东宏信集团在珠三角打造了全球的企业家服务中心,也跟东京大学诺贝得奖者山中弥生的实验室建立了联合实验基地,我们的企业家服务中心是针对这些比较成熟型的企业家去提供代际传承、财富安全、子女教育、科技抗衰等等他们比较关心和他们下一代相关或者和整个家族相关的服务,以此来建立更密切的关系。

建立这种关系不论是在主营金融租赁业务,或者说我们今后想要去涉足的并购业务,以及我们在一级市场的投资、退出的机会上都是有一定的帮助的。

李喆:我觉得从我们的观察来看我们看到现在整个医疗创业的创始人确实也在走向一个年轻化的过程,这也是我们很欣喜的,过去我们这个行业,没有50岁可能都很难自己出来创业,特别是搞药的年龄都偏大,确实我们也看到新的40后也是相继成为了我们创业的主力。从我们的观察来看,这些年轻的创始人身上反而还有一些非常突出的优点,他们学习能力非常强,很多的新知识、新经验包括我们过去为我们的被投企业赋能,其实我们也观察到其实优秀的企业家一定都是非常善于学习的,他们的学习能力非常强,这些新兴的年轻的创业者他们身上共同的特点都是学习能力特别强的。

并且也都非常勤奋,我们作为一个创业确实九死一生,创业者身上这些基本素质也是我们在支持创业企业过程中严格挑选的,希望能够找到真正追逐梦想,并且愿意持续付出的坚韧不拔精神的企业家精神,这一点有时候是很难后天去培养的,必须天生要具备这个特质。

后天能够培养的是一些经验和短板,所以在这块我们也在积极地帮助很多被投企业,帮忙她们对接一些产业资源。当然我觉得一个优秀企业家一定也是一个非常善于销售的,我们总结,每个成功企业家多数都是非常强的销售人员,不管是销售公司还是给投资人还是销售公司的产品,这是创始人必须具备的特质。这也是可以被训练和培养出来的,我们针对我们的被投企业我们组织了各种企业的活动,我们也组织了企业一对一之间的交流,希望优秀的企业家之间互相提供资源,尤其是在一些注册报批需要更多的产业资源人脉经验的一些方向上我们也积极地推动我们的企业相互之间共享资源,还是一样的,在整个目前医疗创业过程中我们看到了这样一个趋势,越来越多的不管是海归还是中青年骨干,甚至我们现在看到了医生也成为了创业的主体,大家如果去看海外,很多的医疗器械创始人都是临床医生,我觉得中国有大量的临床医生未来也有可能会成为创业的主力,因为他们知道临床上的未满足需求,如果他们能够找到好的技术团队,找到一个有产业化经验的合作伙伴,一起把公司组建起来,也会培养出很多企业,这里我们也做了不少尝试,被投企业里应该有六个医生背景创业的,也做得非常成功,当然过程中肯定不一样,因为中国医生非常忙,所以很多可能也缺乏工程实现和企业管理的经验。但这块我们可以给他们持续赋能。

刘缨:我们做VC肯定需要对新技术的敏感度,不光是我们做合伙人,我们的投资总监、投资经理受的训练就是对行业的新技术敏锐,要时刻去抓行业新技术。我们每年会召开行研会,每年邀请企业家一起交流,都是新技术的抓手。同时现在我们确实像李总感觉一样,发现新一代的尤其是医疗行业的Founder不仅仅都是高学历,高情商,用我的话来说德智体全面发展,比以前老一辈确实让我们省心多了。

再增加一些格局,医疗专业越深的话可能局限性也会越大,我们如果能够帮助他们打开格局的话就会非常好,会比老一辈的创业者走得更远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