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价值观的价值|价值观|哲学|尼采|神学|语言学|谱系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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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尼采使用语言学的工具探索道德的本质时，他成为了“未来的哲学家”

弗里德里希·尼采（Friedrich Nietzsche）在《人类，太人性》（Human， All Too Human，1878）中写道：“缺乏历史感是所有哲学家的本质失败。尼采指责哲学缺乏历史感，是在呼应 19 世纪思想的更广泛趋势。与“哲学”的 18 世纪相比，19 世纪有时被描述为“历史”世纪，在这个世纪中，对人类理性更普遍特征的调查让位于对特定历史轨迹如何影响语言、文化和道德假设的更多关注。

19 世纪也可以称为“语言学世纪”。语言学是对书面资料的批判性研究，包括其语言特征、接受历史和文化背景。今天，这个词听起来已经过时了，让人想起尘土飞扬、博学多才的挑剔来源批评巨著。然而，语言学是 19 世纪德国的主要知识学科，因为一系列方法论的发展彻底改变了我们对古代和神圣文本的理解。开发了新的严格的验证来源的技术，不鼓励仅仅推测性的假设，对语言进行了更详细的比较研究。虽然这些方法是学术性的，有时接近学术性的，但它们的应用产生了重大的文化影响，从学术期刊蔓延到更广泛的公众意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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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采在年轻时就吸收了这些趋势。作为一名全能型学生（数学是一个明显的例外），他在 14 岁时被德国最负盛名的人文学校之一 Schulpforta 录取。该学校是学者和教师的培训基地，其专业是古典文学，尼采接受了严格的希腊语和拉丁语教育，阅读了伏尔泰和西塞罗的历史著作，并撰写了关于埃尔马纳里奇和希腊诗人狄奥尼斯的传奇故事等主题的语言学论文。

这种语言学教育不仅影响了他早期直接涉及希腊古代的著作，如《悲剧的诞生》（The Birth of Tragedy，1872 年），也影响了他后来的道德和道德心理学书籍。欣赏这种语言学影响对于理解他在哲学上最重要的著作《论道德的谱系》（1887 年）的重要性以及它所激发的“谱系学”哲学方法至关重要。

论道德谱系是一本令人费解的书。它涉及道德哲学的许多经典话题，例如善的概念、自由意志、道德责任和罪恶感。然而，它并没有以典型的哲学方式来研究它们——例如，通过询问“什么是好的”或“我们有自由意志吗？相反，它采用一种历史的方法，询问我们关于善、自由意志或内疚的想法从何而来。

尼采对这些历史问题的回答，委婉地说，过去和现在都是有争议的。他将自己描述为“炸药”并非没有道理。例如，他认为当代西方平等主义和利他主义假设是“奴隶道德”的一种形式，它源于牧师阶层的挫折和怨恨（大致是怨恨）。这种奴隶道德是对尼采所说的“主道德”的反应，这是一种古老的道德观，强调卓越、健康和尊重社会等级的美德。道德大师赞美力量，诋毁祭司阶层宗教领袖的温顺和书卷气般的知识分子主义。作为回应，根据尼采的说法，宗教领袖们发明了一个新的评价框架，在这个框架中，他们名列前茅——在这个框架中，侵略性被归类为“恶”，温顺和利他主义被归类为“善”——对现有价值观的重新评估。这些道德假设随后被下奴隶种姓所接受，因为他们赞扬自己的低下地位，并使他们能够将自己的无能重新解释为有原则的选择。总而言之，在尼采看来，我们的许多基本道德假设都源于古老的地位竞争。

让许多尼采谱系学的读者感到困惑的是，这些历史主张如何与关于道德的哲学问题相关。尼采指出，他的最终目标是评估“我们价值观的价值”，但目前尚不清楚他的历史主张如何能够或应该为这一评估做出贡献。在转向历史时，尼采似乎只是在转移道德哲学的主题，遵循一句格言：如果你不喜欢别人所说的，那么你应该改变对话。毕竟，我们的价值观从何而来的问题似乎与关于其本质、价值和权威的哲学问题不同。如果尼采试图用这段历史来回答这些哲学问题，那么他似乎在犯一个谬误，即“遗传谬误”。

证明某物的来源不好并不足以证明它是坏的

遗传谬误是根据事物的起源或过去的特征来评估事物的所谓错误。例如，假设一个朋友告诉你，你不应该戴结婚戒指，因为结婚戒指最初象征着女性佩戴的脚踝链，以防止她们逃离丈夫（该示例来自 T Edward Damer 的 Attacking Faulty Reasoning（第 7 版，2012 年））。即使结婚戒指有如此可疑的历史，这段历史并不能表明现在佩戴它们是不好的或令人反感的。当尼采建议他应该根据这个起源故事重新评估基督教道德时，我们可能会怀疑他正在采用类似类型的谬误推理。

担心成为遗传谬误的牺牲品是道德哲学缺乏历史感的部分原因。正如前面的示例所示，证明某物的来源不好并不足以证明它是坏的。检查我们价值观的起源似乎也没有必要来评估它们。要评估我们的道德信念和实践，我们似乎只需要看看支持和反对它们的原因，而不是我们信仰它们的原因。例如，要批评平等主义，我们应该考虑对平等主义态度的潜在反对意见，例如他们建议降低水平，阻止人类卓越成就，或者不尊重道德荒漠中的所谓差异。无论人们如何看待这些批评，提出和评估它们似乎并不需要查看我们价值观的历史。如果这些观点是正确的，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道德哲学会以非历史的方式进行：如果道德哲学旨在批判性地审视我们价值观的价值，而起源故事既不必要也不充分达到这个目的，那么起源故事与道德哲学无关。

尼采认为这种推理是错误的，尽管他为什么这么认为是一个学术争论的问题。他的历史批判通常以两种方式之一来理解：要么他认为历史信息与道德规范的权威或正当性直接相关，要么他通过提供证据证明道德态度是由反感和/或阻碍人类的伟大成就来间接相关的。

要了解历史如何与我们的价值观状况直接相关，我们可以先承认许多人类文物的价值取决于它们的历史——毕加索的画作比完美的复制品更有价值，因为它们来自毕加索而不是临摹者，而您的传家宝具有特殊价值，因为它们与您的家庭有着历史联系。我们的价值观可能也是如此。

例如，如果我们的价值观包括或暗示命令，那么它们的历史可能与它们的权威有关，与我们服从它们的义务有关。许多命令的权威取决于指挥官的权威，而具有地位焦虑的复仇心强的神职人员似乎不像权威的指挥官。更具体地说，人们可能会认为道德命令的权威取决于它们来自上帝或纯粹的理性，因此，只要历史调查表明它们来自世俗的“人类，太人性化”的来源，那么历史可能会削弱它们的权威。如果基督教价值观原来是从怨恨中诞生的，那么，根据这种论点，它就削弱了它们对我们今天的价值。同样，把《圣经》追溯到世俗起源的语言学工作，可能会削弱《圣经》所包含的道德教导的权威性，因为它削弱了这些教导来自上帝或耶稣的说法。

我们的价值观地位可能直接取决于其历史的另一种方式是，它们是否包含或暗示了关于价值主张的信念，因为历史信息会影响我们的信念是否合理。我可能会因为知道我获得该信念的过程是不可靠的而动摇一个信念。例如，假设我相信一个谣言，说我祖父曾经从教堂的收藏罐中偷钱，而我从我父亲那里获得了这个信念。然而，我随后得知，我父亲从他的兄弟那里听到了这个谣言，他是一个臭名昭著的骗子，对他严格的宗教教养感到不满。鉴于我的信念可以追溯到一个不可靠的来源，我可能会合理地认为我的信念不再合理。

如果道德规范最初是由反感驱动的，那么这会以某种方式直接“玷污”它们

同样，我们的道德信仰可能是从我们的父母（和更广泛的文化）那里获得的，他们从他们的父母（和更广泛的文化）那里获得这些信仰，一直追溯到复仇的神职人员。但是，如果复仇心强的神职人员不是道德真理的可靠指南，那么我就应该不相信我父母的教义，从而不相信我的道德信仰。因此，尼采的历史故事可能有助于将我们从幻想中解放出来，因为它揭示了在珍贵但不合理的假设中挑战我们信仰的信息。

这些关于权威和正当性的观点是哲学家有时对历史与道德哲学的相关性提出的观点，尼采也有可能提出了这种观点。然而，这种解释并没有抓住许多评论家和非专业读者通常认为是尼采文本的主要见解。例如，当本科生阅读《家谱》时，他们通常会带着这样一种想法，即尼采的历史表明，许多公开对美德、正义和正义的关注并不像它声称的那样高尚——它的动机是一些琐碎的报复、自我价值化和对有权势和高地位他人的怨恨的混合物。在这里，尼采关于牧师、战士和奴隶的特殊利益和动机的主张至关重要，而不仅仅是这些人物都不是神圣的或可靠的。

这些利益和动机如何在尼采的道德批判中发挥作用？也许尼采是在假设，如果道德规范最初是由反感驱动的，那么这会以某种方式“玷污”它们，从而直接使它们变得令人反感，即使那些现在遵守它们的人不是以同样的方式驱动的。然而，尼采不需要做出这个假设。尼采更有可能以更间接的方式将他的历史故事视为相关，作为当代社会类似心理动态的证据。根据这种观点，谱系学与道德批判相关，因为它提供了证据，证明当代道德具有令人反感的特征，例如不良动机，这些特征本身并不具有历史意义。

许多公开宣称的道德观点动机可疑的想法并不难推销，尤其是考虑到现代互联网文化。因此，人们可能会想，为什么需要求助于历史来做出这样的观察。有两个原因。首先，尼采的历史通过讲述一个历史故事来帮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这些动态，在这些故事中，它们以简单而未被掩盖的形式出现。虽然当代道德被复杂性和合理化所覆盖，但如果我们回顾过去，我们可以更好地看到现在被掩盖的心理动态。根据这种解释，历史被用来揭开现在的面纱。

其次，因为我们在以特定方式看待过去的情况时投入的个人和情感投入较少，因此我们能够更好地采取不那么轻信、更现实的角度来看待它。虽然我们可能会因为认为我们的政治信念是由反感驱动的而感到愤怒，但我们更有可能在历史上遥远的他人身上认识到这种动态，从而使我们能够更容易地在自己身上认识到它。历史视角可以防止我们屈服于一厢情愿的想法。

这些观点构成了尼采思想的重要线索。然而，将尼采解读为以这种间接、证据的方式使用历史是有挑战的。这种解释将过去仅仅视为现在的简化版本，与当代社会仅在细微的差别上有所不同。因此，这种方法忽视了各种重大的历史变化和偶然性，这些变化和偶然性是历史主义对我们社会实践的看法的核心。如果尼采家谱的叙述就是整个故事，那么尼采本人似乎缺乏历史感。如果我们想理解尼采的谱系学如何尊重这种历史主义的假设，我们应该转向尼采的谱系学方法本身的历史。也就是说，我们应该回到语言学。

尼采时代的 uch 语言学研究感兴趣的是研究古代和神圣文本如何成为复杂的复合体，不同的元素从相互冲突的来源缝合在一起。例如，尤利乌斯·韦尔豪森（Julius Wellhausen）认为，摩西五经，希伯来圣经，是一件人类的人工制品，可以分解为四个独立的来源，每个来源都起源于摩西（他以前被认为是唯一的作者，有点像神的代笔者）之后。这种来源批评使我们能够将希伯来圣经看作不是一部统一的作品，而是更多地看作具有不同历史的不同元素的混合体。这些信息不鼓励从《圣经》中寻找统一的神学，因此鼓励人们普遍对《圣经》采取不那么神学化的方法。

十几岁时，尼采在 Schulpforta 学习了这种对古代文本的广泛语言学方法。例如，他的老师弗里德里希·奥古斯特·科伯斯坦（Friedrich August Koberstein，他本人也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学者和历史学家）建议他研究一首关于 4 世纪东哥特国王埃尔马纳里奇传奇的诗。这首诗令人费解，因为有些部分将 Ermanarich 描述为高尚的英雄，而另一些部分则将他描述为懦夫和谋杀妻子的人。读者应该如何评价 Ermanarich 并不明显。年轻的尼采从历史的角度认为，这些冲突源于这样一个事实，即这首诗没有单一的作者，而是来自多种来源——它是一个分层的结构，一些部分来自近东，另一些来自德国，还有一些来自丹麦和英国。

尼采将我们道德框架的不同方面追溯到不同的来源

这种对文本的广泛处理方式为尼采对当代道德的思考提供了信息，他在《家谱》的序言中将其描述为“长而难以破译的象形文字”。当我们审视我们的当代价值观时，存在一些表面上的紧张关系。例如，许多人认为人类的卓越成就应该得到特别的钦佩和奖励，但也认为只有为一个人所赢得的东西获得特殊奖励才是公平的。但人类的卓越成就往往至少部分归因于并非靠天赋获得的天赋，因此这些观点似乎处于紧张状态。许多道德哲学涉及梳理出这些直觉的判断，找出它们之间的紧张关系，并考虑解决这些紧张关系的方法，就像研究《圣经》的神学方法涉及识别文本中明确和隐含的神学主张，找到它们之间的紧张关系，并考虑解决它们的方法。

然而，尼采的语言学方法却不同。就像威尔豪森对希伯来圣经的历史分析一样，尼采将我们道德框架的不同方面追溯到不同的来源。完美主义的元素来自战士种姓，平等主义的元素来自祭司种姓和奴隶种姓，我们道德框架的其他方面——比如对祖先的尊重——还有其他来源。我们不是简单地将不同的部分聚集在一起，而是有一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被重写和重新解释的“文件”，通常是那些动机复杂和相互冲突的人。一种语言学的道德方法将其理解为一个复杂的混合体，而不是一个统一的评价框架。

这种历史方法与更典型的道德哲学形式不同，因为它不假设像“什么是善”这样的问题有一个统一的答案，至少如果这个答案应该符合我们的许多直觉判断的话。相反，它通过提供对它们存在的解释来揭示我们道德思维中相互竞争的分支，这表明没有办法调和它们。也就是说，正如《圣经》的科学语言学可能会破坏基督教神学的前提——一个人将能够构建一个适合神圣文本的统一神学——道德语言学也破坏了道德哲学的某个分支的假设，即有一个统一的道德理论可以理解我们的道德假设和实践。当一个人从历史的角度来看时，许多道德哲学看起来就像是在从事一个无望的护教项目，试图调和无法调和的东西。主服务器和从服务器之间没有更高的妥协。

哎呀，如果尼采的语言学方法只与哲学方法论有关，那么在学术辩论之外，它似乎没有什么兴趣。然而，这种道德方法不仅突出了当代道德哲学的一个问题。它还凸显了我们的一个问题。因为我们的现代道德观是支离破碎和不统一的，这一事实本身就带来了问题。这意味着很难有效和一致地采取行动，因为在实际决策中没有调和相互竞争的考虑因素的总体框架。这意味着我们可能会致力于根据相互冲突的标准来评估自己，确保我们永远无法达到我们为自己设定的标准。它使我们与自己作对。尼采认为，在我们看来，这种分裂和紧张是一种病，是现代社会病态的方式之一。

一旦人们看到语言学的工具如何应用于道德，就很容易看到它们如何扩展到当代文化的其他部分。如果我们审视构建各种社会身份的规范的历史，我们往往能够发现潜伏在日常生活中的突出形式的内部冲突。例如，通过研究性别规范的历史，我们可以更清楚地辨别当代性别概念中的紧张关系——例如，如果你是女性，你应该既是家里的天使又是女老板，如果你是男性，你需要成为阿尔法，同时避免成为有毒的男性化。这些相互竞争的规范通常会在那些投资于这些身份的人内部产生冲突，澄清冲突可能有助于避免调和这些竞争元素的徒劳和令人沮丧的尝试。

当然，碎片化和紧张感不一定总是消极的——正如尼采所认识到的那样，可以存在富有成效的紧张关系。后来的理论家们希望将这种语言学方法应用于文化领域，往往旨在强调其解放的潜力。例如，将国家历史理解为多方面的谱系，产生复杂的复合体而不是统一文化的政治社区，使人们能够欣赏文化丰富性的活力，并挑战文化同质性的简单化观点。“团结”并非每个领域都是一种美德。

退一步说，关于尼采的一个核心谜题是，为什么一个自封为“未来哲学家”的人应该对过去如此感兴趣。通过考察尼采的历史，我们可以辨别出答案。如果批判性地使用，语言学不仅仅是探索过去的工具，而且是积极塑造未来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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