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12月25日,在江苏省射阳县县城召开的公判大会上,一个年轻的战士被判处死刑,被钳子活生生夹断舌头后,惨遭杀害。

被害者叫陈波,原是南京军区某部的一个班长,曾连续多年被评为五好战士、学习毛主席著作积极分子,军区特等射手,并多次出席省军区先进人物代表大会。

陈波究竟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为什么遭此毒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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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4年5月29日,《光明日报》学术版发表了一篇哲学论文《一分为二与合二而一》。但是,有谁会想到,这背后竟包藏着康生的险恶用心。早在这篇文章发表之前,康生就已经拿到了文章的清样,经过一番密谋和策划,康生决定将这篇文章登出去,“引蛇出洞”,在学术讨论的背后进行政治陷害。

在钓鱼台的一次绝密会议上,康生宣布:“赞成‘合二而一’思想,是一般思潮。从理论界,到机关干部,到人民解放军,都有市场。凡是写支持‘合二而一’文章的人,各个单位一律要进行清理。”

刚刚24岁的陈波,看到报刊上开展了“一分为二”与“合二而一”的讨论,为了探求真理,也写了一篇文章,寄给报社,准备参加讨论。

一天下午,陈波被叫到连部,发现平素和蔼可亲的连首长,都绷着脸,严肃异常。

“你写过一篇文章?”

“是。”陈波点点头。

“在‘一分为二’与‘合二而一’这场争论中,你究竟是拥护谁,反对谁?”

“两种观点我都赞成,不能肯定一方,否定另一方。”陈波说: “我不同意报刊上现在这种做法,把‘一分为二’捧上了天,把‘合二而一’说得一钱不值,这不是科学态度。”

“行了,今天不是请你来上哲学课,而是让你老老实实地交代自己的错误!”

陈波脑袋“嗡” 一下子,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问题竟会这样严重。

“我们是根据上级的指示,来处理你的问题。你犯了严重的政治错误。这不是学术问题,是政治问题。”连首长的话,一句句像重锤锤打着他的心。

接着,连队里对他进行了多次批判,不久就宣布了对他的组织处理结果:押送回乡,就地劳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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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波被押送回乡以后,多次向省军区上诉,但都如石沉大海。 他又向中央军委上诉,也无人理睬。直到“文化大革命”爆发了,他随着大串联的红卫兵来到北京上访。

他在上访接待站递交了自己的申诉书,向上访接待员叙述自己被开除军籍、押送回乡的经过,没等他说完,接待员就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不要再说了,你的问题我都明白了,你老老实实地低头认罪去吧!”

“这是冤案哪!”陈波喊了起来,“这样对我公道吗?”

“毛主席提出一分为二,你唱对台戏,拥护合二而一,这不是犯罪是什么?”

“合二而一分子有什么资格上访?”

“把他推出去!”

接待站的接待人员七嘴八舌地大声呵斥着,不管陈波怎样申辩,连推带搡地把他推出门外。

陈波绝望了。撕破蟒袍是死,打死太子也是死。于是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豁出去了。他买来纸笔,写了一张大字报,申诉自己的冤情。趁着天刚亮行人稀少之际,把大字报贴到了中南海新华门门前。

夜里,朦胧之中,一束刺眼的光亮把陈波刺醒了。“哎哟,原来跑到这儿来了,让我们好找!”他睁开眼,只见面前站着三四个陌生人,一个乌黑的枪口对准了他……

陈波被捕入狱后,受到不断的审讯,他始终没有屈服。不久,他被押回射阳县监狱。

他被加上重镣,关进了死牢。

审讯,伴随着酷刑,折磨着他。

他在监狱里度过饱受煎熬的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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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9年春,陈波的父亲接到通知,让他去接儿子出狱,同时,告诉他要拉着架子车去。

第二天一早,他和陈波的弟弟拉着车来到县监狱。办完手续,他们走进牢房,连喊几声,也无动静。阴冷的墙角,摊着一具骨瘦如柴的躯体。

“哥啊——”弟弟叫着,把只剩一口气的陈波抱起来,父子二人把他抬上了架子车。

陈波被拉回家,一直昏迷不醒,直到第三天,才睁开眼睛,他看到年迈的母亲守在身边,眼睛哭得像桃子一样,弟弟跺着脚骂道:“这叫什么释放,明明是借刀杀人!”

在亲人们精心地护理下,生命又渐渐地回到陈波的身上。他又开始如饥似渴地读书,很多问题又像解不开的网缠在他的头脑中。他苦苦地思索,找不出答案。

一天,陈波忽然想到,有些弄不懂的理论问题,为什么不给北京的理论界写信请教呢?于是,他立刻动笔写了一封长信,落款时,为了避免麻烦,用了个化名。信发出后,很久没有回音,他也就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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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夏天的一个深夜,陈波刚刚睡下,忽听一阵“笃笃”的敲门声。开门一看原来是陈波一位要好的同学。

那位同学风风火火地问他:“你给北京什么人写过信吧?”

“信?是写过一封探讨理论问题的信。”

“你快走吧!天亮就要来抓你啦。”

“抓我?为什么?”

“别问了,还不快走!”

父母和弟弟也都催促着他快走,全家一起凑了10元钱、20斤粮票,给他作为路费。陈波恋恋不舍地告别了亲人。

路漫漫,何处去?他扒上一列北去的货车,任疾驶的列车载着自己漫无目的地奔驰着……

车到北京,他没敢停留。又扒了一辆货车接着向北走。一天深夜,在一个小站上,陈波爬下车,投入茫茫黑暗中。

他躲着人群,昼伏夜行,饿了就在地里扒个萝卜、甘薯。终于走到一眼望不到边的沙漠。看不见一块水洼,看不到一片绿色,到处是茫茫的黄沙。

他走啊走,看见一座牧民的帐篷。里面住着一对老夫妇,他们的儿子也惨遭了迫害。老人望着奄奄一息的陈波,什么也没问,端出了鲜羊奶。在老人的照顾下,陈波渐渐恢复了体力,又学会了放牧、挤奶,扎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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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老人被上边叫走。回来后,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掏出一张印有陈波照片的通缉令。

陈波又开始了流浪。不过,没有走出多远,陈波逮捕归案的消息逐层上报,一直报到康生那里。康生听后,高兴地说:“他们能把‘合二而一’分子追捕回来,这是很大的胜利,为党和国家清除了隐患。对于这次办案有功人员,要破格提拔,以资鼓励。”于是,立头功的那个人得到一张奖状和一套红宝书,并受到提拔重用。

在康生的旨意下,他们对陈波下毒手了。

陈波的亲属接到了“全家探监”的通知,老母亲一听,当即吓昏了,功夫不大就断了气。父亲和弟弟急忙奔向监狱。陈波留给他们最后的话是:“要坚强地活下去,不要悲观。正义一定战胜邪恶,我最大的遗憾是不能亲眼看见那一天。”

探监的第二天,陈波被提出监狱,就在县法院办公室门前,刽子手们用刀子撬开陈波的嘴,用钳子夹出舌头,使他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

陈波被灭绝人性地枪杀以后,他的父亲和弟弟在人群散去后, 拖了一辆架子车,将他的遗体装进麻袋,拉走掩埋了。在一天深夜,又 被逮捕了。

1978年,人民日报的《情况反映》登出了这起血淋淋的罪行。 不久,在中央、省、地有关部门直接过问下,陈波的冤案得到重新审理,并终于得到昭雪,历史做出了公正的结论:“1970年把陈波作为合二而一分子处决,现给予平反。”

一位年轻的战士,为一则督学命题而捐躯,用他的麟血染红 了这则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