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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贤,本是云城人,在曹州挣营生多年。近来忽然收到讣告,遂不远千里赶回老家奔丧。料理完养母的丧事后,他便在家住了几日,暂作歇息。

一天晚上,外面狂风暴雨,电闪雷鸣。赵西贤念起往事,久久无法入眠。

正在这时,听力尤为敏锐的他忽然听见异响,感觉有人推门进来了。

一开始,他以为是小贼。这一带都快搬空了,只剩老人留守的几家仍在坚持,比如像他养母这样的,怎么都不肯离开,说是不想死在外头。这般景象就引来一些歹徒贼人,打着坏主意,试图从老人手里抠出点什么来。

赵西贤也以为是附近虎视眈眈的小贼要下手了,且料定小贼不知这座破屋里还有个身强体壮的青年。

他将头埋进被子里,掀起一侧被角,借着外面闪电的光亮偷偷观察,打算伺机而动,一举将小贼逮个正着。

奇异的是,“小贼”并没有一进来就翻箱倒柜找值钱的东西,反倒是悄无声息地往他这边来了。

赵西贤立刻在脑内将往事迅速回顾了一遍,确定自己没什么仇家后,对来人的动作更是不解。

不等他多想,那人已经走到床边,应该是发现了他,直接掀开了被子。

赵西贤仍是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他此时已经紧张到了极点——方才他分明看到地上的人没有脚,乃是漂浮在半空,便知是鬼。且对方身上若有若无地飘来一种异香,他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女鬼掀了他的被子后,忽然俯下头来,几乎贴在西贤的脖颈上,用力嗅他。

床上的人渐渐有些禁受不住脖子上传来的痒意。若是那女鬼不碰他还好,还能勉强装得下去,然而对方这番举动,让他如何能继续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一时间,瘙痒难耐的他忍不住笑将起来。那女鬼反倒被吓了一跳,猛然伸出利爪向他胸口刺去。

关键时刻,赵西贤大喊“救命”。倒不是真的指望附近突然冒出个什么勇士来救自己,只是本能反应罢了。

未曾料到,杀心四起的女鬼听到他的声音却是愣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此时外面正好一道闪电落下,亮光打进来,照出双方的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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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惊喜出声:“竟是恩公!方才多有得罪,万望恩公恕罪!”一边说着,一边跪拜下来,神情十分诚恳。

不多时,屋内重新点起灯,温暖伴随着亮光迅速溢满整个房间。

赵西贤再三打量面前的女鬼,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才敢相信,对方就是他一个月前在曹州亲手埋葬的莲月姑娘。

一个多月前,赵西贤还在曹州。

某天,他在街上与一位姑娘擦肩而过时,忽而被一股异香吸引。这种香味令人心醉神迷,可赵西贤闻到后却是脸色剧变。他立即掉转过头,追上那位姑娘。

只见姑娘抱着一个被红布遮盖住的物体,像是花盆。赵西贤深深蹙眉,跑过去拦下她,言辞恳切地请求对方将此花卖给他。

是的,在短短一个照面下,他不仅猜出了对方所抱之物,还即刻察觉出来此花有毒!因而也就大概知道了这姑娘的目的,但却不知她究竟要对谁下毒。

杀人偿命的道理妇孺皆知,无论如何,赵西贤没法看着她去做傻事,因此极力要花重金买下姑娘手里这盆花。

可无论他开出多高的价格,那姑娘都丝毫不为所动,只说这盆花已经有人预定了。

赵西贤劝不动她,也不愿看着她去送死,便偷偷跟在后面,一路来了柳府。

与门子说明后,姑娘就静静在门外侯着,神色如常,好似只是去市场逛逛,而不是在准备实施预谋已久的杀人大计。

府中,家丁到柳老爷处禀告,说是番邦来的牡丹花到了,十分名贵,与内地的不同,自带异香,

不一会儿,大门再次打开,家丁从姑娘手里接过花盆,打算送到柳老爷跟前。

若是普通的货商,送完货品就该离去的,可这姑娘今日乃是为别的事情而来。操之过急、报仇心切的她担心会出纰漏,因而久久不肯离开,一直蹲守门外。

不多时,柳府的大门再次打开,比姑娘预料的还要早些。可那伙家丁却是拿了棍棒出来,一脸杀气,看到她就冲上前粗鲁地把她给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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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柳老爷心机深沉,平日就做了不少亏心事,生怕人家来寻仇,因而在府中培养了一群能人异士。不仅有武功高强的护卫,更有见多识广的异域人士。

姑娘的毒花一经入府,按惯例要先交由专人检验。很快,牡丹花里的奇毒被发现,姑娘的计谋也就此告破。

原本按她的计划,柳家人会长期在此毒的浸润下,不知不觉病入膏肓,药石无救。

看上去完美无缺的一计,结果还是失败了。更倒霉的是,姑娘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在门口一下就被抓了。

在柳老爷的吩咐下,可怜的姑娘即将要被带往郊外处死。

见惯了场面的老头子最是谨慎,既不想让仇家的鲜血染脏了他的府宅,带来晦气,更不想在府内搞出多一点的蛛丝马迹,好让外人有机会抓他把柄,于是当即命家丁将人送远点。

去往郊外的途中,赵西贤曾多次上前阻挠。那伙家丁正忙着办事,且谨记老爷的吩咐不可另生事端,一开始也没怎么认真对付来人。

赵西贤接连挨了好几脚后,还是挺直身躯冲上前来要跟他们抢人,为首的家丁终于暴怒,带头教训起对方来。

这些个为虎作伥的小子看着瘦巴样,身上力气却是不小。几棍下去,赵西贤就昏了过去。直至昏过去的前一刻,他还在声嘶力竭让姑娘赶紧跑。

他一醒来,顾不上伤势,就马不停蹄沿着痕迹去找那姑娘,可最后却只看到一具冰凉的尸身。

柳府的人料定,这姑娘的尸身在这野狗时常出没的地方很快就会被啃食殆尽,到时就会只留下几块碎布。

事实上,野狗也确实来了,然而并未如他们所愿,去撕咬破坏姑娘的身体,反倒是轻轻舔了舔这个可怜人。

赵西贤气喘吁吁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只脏兮兮的黄狗蹲坐在姑娘旁边,像是在守护主人,防止坏人靠近。

随后,赵西贤将姑娘的尸身小心运回家里安放。此后他接连两日在柳府门外徘徊,果然等来姑娘的阿婶过来找人。两人一同找了地方安葬好人。

当初在曹州,赵西贤可是亲眼看着她下葬的,但不知为何游魂会飘这么远来到云城。

姑娘解释说,这里也是她的故乡,是阿婶帮她迁了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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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贤又问她,为何会深夜至此。

姑娘顿作羞赧:“我也想去找那柳恶棍报仇,但如今已无法回到曹州了。此前偶然与一位姐妹结识,她教我从某些奸佞小人身上吸取邪念以助长自己的功力,这样就有办法找仇人报仇雪恨了。”

听到这话,赵西贤摇了摇头:“如此一来,你自己不也堕入了邪魔之道吗?”

“迫于无奈罢了……家人之仇未消,我怎能瞑目!”

姑娘的心思如同活着的时候,从未有过半分改变。顿了顿,她告诉赵西贤,说自己马上就要投生了。

闻言,赵西贤不禁为她担忧,忙劝她下辈子可别再做这样的傻事了。

“道理我如何不知,只是那柳三爷实在欺人太甚!此仇不报,我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家人都去了地下,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姑娘姓洪,名莲月,还有个兄长叫洪畅。洪畅一直以来都是全村读书最厉害的,他原本预备要参加殿试的。

当时主考官的一位亲友十分崇敬才子,办了场茶会专门宴请即将参加殿试的几位相聚,柳家三爷也在。

看着洪畅这个名不见经传的穷小子在人前大出风头,把自己的光芒都给盖过了,柳三爷万分不甘,嫉妒的火焰暗中燃烧,竟是起了歹毒无比的心思。

他派人跑到洪家附近,假装放焰火不小心烧着了洪家的房子。洪老太太在家病得下不了床,眼见就要被活活烧死在里头。

最后,是洪畅不顾危险冲进去救人,结果自己被烧成重伤,没多久就去世了,老太太也没能保住。

一夕之间,家里只剩下莲月孤零零一个人了。她日夜不安,发誓要为家人报仇。

有其父必有其子!柳老爷往日就恶事做尽,柳三爷能如此恶劣,还不都是受他爹的影响。附近人家谁不知他们那些破事,只是没人敢出头同他们对抗罢了。否则,可想而知的,就会落入尸骨无存的境地。

赵西贤顿时为莲月感到心痛,虽知她和柳家人有仇,可万万没想到竟是灭门之仇!即便再怎么理智,也没法当做无事发生,一点作为也没有的。

如此柔弱的姑娘,也不知找了多少门路,才想出在花上下毒的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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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离开曹州前听来的好消息,赵西贤赶紧告诉莲月:那柳三爷由于太过跋扈,得罪了上面的大人,这次整个柳府都受他牵连,马上就要被抄家了。

闻言,莲月破涕为笑,脸上罕见地有了喜色。她俯首祷告:家人的在天之灵总算可以安息了。

屋外雷雨渐歇,也似渡过一场浩劫般,让万物也感到些许慰藉。

莲月在方才的一番哭诉中,梨花带雨好不可怜,眼中含了一层泪光,晶莹迷蒙,更是撩人。

赵西贤忍不住拉着她在床上坐下,后又拥她入怀,此时只感觉眼前的姑娘比上次在曹州看到的还要娇媚。

或是因有喜事的原因,莲月整个人的状态也轻松起来。色若春桃,引人采撷。赵西贤顺势抚摸起她来,莲月初时有些羞涩,随后也主动宽衣解带,同对方欢好起来。

天亮前,两人在被窝里进行最后缠绵一番后,莲月便要离去了。临走前,互相约定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如此两人夜夜交欢,情意绵绵,恩爱似夫妻。

过了些时日,莲月在夜间约定的时刻又来了。赵西贤本来处理完养母丧事就要回曹州的,可如今却是一再耽搁,只因他对莲月万分不舍。

这一晚,莲月也如往常一般娉娉婷婷向他走来。赵西贤习惯性去拉她手,可对方却忽然哭了起来,说是今夜就要与他告别了。

赵西贤这才反应过来,莲月是到了投生的日子了。

两人对对方都有情意,奈何天命不由人,让他们无法做成真正的夫妻。

最后一次相拥而泣后,莲月就踏出了门槛。

赵西贤赶了两步想要追上去,忽然感觉脚底下踩着什么。捡起来一看,原来是个荷包,上面绣着一朵牡丹花。看得出来,绣工十分精致,应是花了不少功夫。

不用说,这是莲月刻意给他留下的一个“念想”。那朵牡丹花,寓意他们的初遇以及缘分。

赵西贤捏紧荷包,再度追了出去。但莲月已没了踪影,不远处却有一簇萤火虫似的光亮在漂浮,越飘越远,直至越过山头。

送走莲月后,隔天,赵西贤就收拾包袱回了曹州。

半个月后,当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灯会。每年这个时候,年轻的男男女女都会盛装打扮,在街上寻找自己心仪的对象,赠送荷包,一同游船,乃至私定终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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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西贤今日又忙到“明月初上柳梢头”,出来就看到这“火树银花灯如昼”的盛宴。

他捏了捏腰间挂着的荷包,缓缓步入了人头攒动的洪福街上。

说起来,他也还未婚配。虽无玉树临风之姿,也算长得周正,且为人踏实肯干。原本他在曹州稳定下来后,就打算娶妻生子。但自从三年前一对姐妹先后以色诱人,骗走他的辛苦钱后,他对这事就不再那么殷切了。

看着街上来来往往成双成对的男女,他心里多少有点羡慕。之前莲月还在时,两人每次见面都是在家里,从未像普通人一般携手走到街上来游玩。

他默默心想:世人眼中再平凡不过的幸福,其实并不总是唾手可得。且就算暂时得到了,也不一定能维持下去。但也正因如此,那样的幸福才是最为宝贵的。

正胡思乱想间,他感觉手臂被人猛撞了一下,手里捏着的荷包也不慎掉落至地。

正要蹲下将荷包捡起,忽又被一人往后撞倒。他终于忍不住抬起头来,想要训斥对方,却见一伙人正匆匆向他这边跑来。

街道中央不知何时已经让出了一条路来,只怪他方才想事情过于专注,连这么大的阵仗都没注意到。

说起来,若非见过官差的服饰,他都要误以为这群人是官府派来办案的,竟是如此急迫。

由此不难猜想,前面被他们所追逐的对象,要么是仇家罪犯,要么是对主子极其重要的人物。

见那群人都去得差不多了,赵西贤再度想要蹲下,却不想第三次被人直直撞上。

他刚要发火,就见一位小丫头先他一步把他掉落的荷包给捡了起来。

“咦?这绣工和我家小姐的倒是相似,莫非……”小丫头捏着荷包喃喃自语,话毕又看向赵西贤。

眼看着面前那群侍卫要跑远了,小丫头急急忙忙说了两句什么,就让他赶紧跟过来。

原本这个时辰,疲累了一天的赵西贤什么也不想做,偏生这小丫头说什么人命关天,他有些不忍,还有些好奇,便跟着过来了。

在一个花摊边上,赵西贤终于看到了小丫头嘴里的“小姐”。

洪福街上卖花的档子不少,但邢娘子家的牡丹花是最有名的,有许多大户都特意来她这里订花。

此时,一位天姿国色的少女蹲在一盆牡丹前,怎么也不肯离去。后头的侍卫们本就因看守不严要等着受罚了,如今要是没法把人给带回去,那他们基本上也就不用在王府干了。

为此,好几名侍卫上前劝说少女,可少女连半点反应都没有,眼睛一直黏在牡丹花上,片刻也不离。

小丫头焦急地喊了一声“小姐”,遂冲上前去把那些侍卫给推开。

听见这道声音,少女才缓缓转过头来,恰好顺着丫鬟的方向看到了赵西贤,不禁怔愣了一瞬,随后就直直往后栽倒,丫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将人送回王府后,丫鬟才安下心来。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出门找到赵西贤,递给他一个小包。

赵西贤打开看到是一枚荷包,样式图案都与他腰间那只十分相像,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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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便问那丫鬟,她家小姐近段时间是否有什么大的转变。

丫鬟眉眼带笑,点点头:“看来你就是小姐要找的那个人了。”

果然,自己所料不假,半个月前作别的莲月便是托生到这王家来了。

此前,她刻意落下自己的荷包,恐怕也是存了想要与自己再续前缘的心思。只是缘分这东西难以说清,双方都不好许下什么承诺。可老天有情,果真让他们再度相遇,只等终成眷属了。

大约半个月前,王月儿忽然大病一场,请了多少名医都说没希望了,可她一直也没断气,家人也没放弃。

某天,王月儿自己醒来,在府里东逛逛西逛逛,好似对这里的环境感到十分新鲜。

府里的人看她更觉新鲜:以前的小姐哪有这种闲情逸致,总想着往外跑,多次女扮男装跟人拼酒,把老爷夫人气得打也不是骂也不是,想给她说门亲事却又没有中意的人家。

前段日子,小姐在外与人赛马不慎跌落,当场就磕晕了,此后一直陷入昏迷。下人们都等着办后事了,哪知突然醒了,连性子也变得安静了。听小姐的贴身丫鬟说,现在还爱躲在房里绣荷包呢!

王老爷夫妇看了也十分满意,女儿终于有点姑娘家的样子了。

只是有一点,王月儿自醒来后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一个劲在那绣荷包。

府里的人,包括王家夫妇,都以为女儿是上回落马的后遗症,也曾请了先生回来试图与她沟通,可都以失败告终。

而王月儿的贴身丫鬟碧儿,却是唯一一个可与之交流的人。

王月儿不能说话,但会取来笔墨在纸上写出自己的心意。

碧儿与其他丫鬟不同,与王月儿情同姐妹,字还是王月儿教的,但认字还不多,看信也只能看个大意。

看着王月儿写的那些话,她脸上有些复杂:小姐这是有了心上人,并且那人有她的荷包,似乎还与牡丹有关联。

王家夫妇以为女儿病好后就“改过自新”了,还让人送了许多礼物过去安抚。万万没料到,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女儿又瞒着他们跑出去了。

碧儿也不知小姐今日是怎么了,一起来就表示要梳妆打扮,晚上还偷偷跑了出去。

碧儿自然知道今日街上有热闹的灯会,也知道小姐有心上人,可为何这么晚了才去。

她想要跟上去,可却被小姐拒绝了。

紧接着,她跟着府里的侍卫们过去时,路上就遇见了一位公子,对方还有小姐的荷包,还有牡丹花也出现了。

种种景象,让她这个自小信奉神灵的人更加确信,小姐怕是有什么未卜先知的能力,不然只能说是天上的神仙附体了。

王月儿醒来后,一开口就喊“赵生”,这让王老爷吓了一跳:会说话了自然是好事,可为何一出口就与男子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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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儿适时上前,附在王月儿耳边低语。得了恩准,她一脸喜气跑出去把人请了进来。

王家夫妇看着面前这个不起眼的青年皱了皱眉:就是这样的小子让我女儿变成这样的吗?

见父母脸色不好,王月儿丝毫未惧,她忽然转换成以往的性格,哭得声嘶力竭,甚至以死相逼,说若要她嫁人,只能嫁与赵西贤,否则就剃了头发去当姑子。

不错,这才是他们的女儿!王家夫妇一看到女儿熟悉的撒泼样子,头又开始疼起来。但无论如何,好歹女儿现在健康活泼,能跑能跳,这比什么都重要,当下便应允了两人的亲事。

洞房夜,王月儿顶着一张与莲月完全不同的脸,眼中却是熟悉的化不开的柔情。赵西贤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颇为感慨:两次意外的心善,为他换来天赐良缘!这既是老天的情分,更是自己修来的福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