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人要是去世了,在外地的亲人必须赶回来。

不管多远,多难,都得回来见最后一面。

可我大姐,在咱爸去世那年,却没回来。

那是个闷热的夏天,蝉鸣声震耳欲聋,好像要把整个村子都吵翻天。

我爸那时候已经病了有大半年,整天躺在床上,只能靠我妈和我照顾。

我二姐和三姐都在县城,隔三差五就回来看看。

唯独大姐,自从十多年前嫁到省城,就很少回来了。

记得爸刚病倒那会儿,我给大姐打了电话。

电话那头,大姐的声音有些慌乱,说是工作忙,等忙完就回来。可这一等,就是大半年。

那天早上,我正给爸喂粥,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慌了神,赶紧喊妈过来。妈一看情况不对,立马让我骑上自行车去村口叫大夫。

我骑得飞快,心里直打鼓。等我和大夫赶回家时,爸已经没了呼吸。

妈坐在床边,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却一声不吭。

村里人听说后,陆陆续续地来了。有帮忙的,有安慰的,还有打听情况的。

我二姐和三姐也赶了回来,大家忙着操办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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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大姐打了电话,说爸走了,让她赶紧回来。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大姐才说:"我... 我这边有点事,可能赶不回去了。"

我一下子火了,"爸都走了,你还有什么事能比这个重要?"

大姐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抽泣。最后,她说了句"对不起",就挂了电话。

村里人知道后,议论纷纷。有说大姐不孝的,有说她可能遇到什么难处的,还有说她嫁到城里就忘了根的。我妈听了这些话,只是叹气,也不解释。

爸的葬礼办得很隆重,村里人都来了。唯独少了大姐的身影。我心里有气,可更多的是失望和不解。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子里的人慢慢不再提起这事了。

可每每提起大姐,总会有人摇头叹气。我妈有时候会偷偷看大姐的照片,眼里有说不出的心疼。

转眼三年过去了,我们家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我在镇上找了份工作,二姐三姐也经常寄钱回来。唯独大姐,这些年连个电话都没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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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那年冬天,一个意外的电话打破了平静。

是大姐的丈夫打来的,说大姐得了重病,怕是不行了,想见我们最后一面。

我们全家连夜赶到省城。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我愣住了。

病床上的大姐瘦得只剩皮包骨,要不是那双眼睛,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大姐看到我们,勉强笑了笑,示意我们坐下。然后,她慢慢地讲述了这些年的事情。

原来,在爸生病的那年,大姐查出自己患了癌症。

医生说她的情况很不乐观,需要立即治疗。可是治疗费用高得吓人,大姐和姐夫根本拿不出来。

"我不想连累家里,"大姐虚弱地说,"我知道爸病了,家里已经很困难了。

我就想着,要是能治好,我就回去。要是治不好,我就这样悄悄地走..."

说到这里,大姐哽咽了。我们都愣住了,谁也没想到,大姐这些年竟然一直在和病魔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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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后来,我又有了新的想法

,"大姐继续说,"我想着,要是我能多活几年,就多挣点钱。等我走了,也能给家里留下些什么。"

原来,这些年大姐一直在拼命工作,攒钱。她不敢回家,怕自己一回去就舍不得走,怕家里人看出她的病情。

她甚至不敢打电话,怕自己忍不住说出实情。

"爸去世那天,我真的很想回去,"大姐流着泪说,"可我怕自己一回去,就再也离不开了。我怕看到爸,我就没勇气继续坚持下去了..."

听到这里,我们都哭了。

原来我们一直误会了大姐,以为她无情,其实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这个家。

大姐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信封,交给我妈。里面是一张存折,上面的数字让我们都惊呆了。这是大姐这些年省吃俭用,拼命工作攒下的钱。

"妈,对不起,我没能在爸最后的日子里陪在身边,

"大姐艰难地说,"这些钱,就当是我的赎罪吧。你们用这些钱,好好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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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紧紧握住大姐的手,泪如雨下。我们都说不出话来,只能默默地陪在大姐身边。

三天后,大姐走了。走得很安详,嘴角还带着微笑。我们按照她的遗愿,把她安葬在了老家,就在爸的旁边。

葬礼那天,整个村子的人都来了。当他们听说了大姐这些年的经历,都沉默了。

那些曾经说大姐不孝的人,脸上都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我站在大姐的墓前,心里五味杂陈。我想起小时候大姐背着我上学,想起她教我写作业,想起她偷偷塞给我零花钱...原来,她一直都是那个疼爱我们的大姐,从未改变。

回家的路上,天空下起了小雨。我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大姐和爸在云端相聚,相视而笑。

她用自己的方式,

完成了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告慰,一个姐姐对弟妹的守护。她的爱,以一种我们未曾想到的方式,深深地浸透在我们的生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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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以后,每当我看到天边的云彩,总会想起大姐。

我知道,她一定还在某个地方,默默地看着我们,保护着我们。

村子里的人们渐渐不再提起当年的事了。

但是每年清明,总会有人默默地在大姐的墓前放上一束野花。

也许是曾经说过她坏话的人,也许是被她的故事感动的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