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从小就是个哑巴,说不上话,一直被人欺负。

特别是我伯母张兰,仗着她那张利嘴,没少在我妈面前摆谱。

每次家里有什么聚会,她总是对我妈冷嘲热讽:“哎呀,瞧你这样子,说又不能说,我也不知道该说啥。我们家可从来没出过哑巴!”

每当她这么说,我心里就憋着一口气,可我妈从来不跟她计较,依旧默默地干着家务,像是什么也没听见。

其实,我知道妈心里不是不难受,只是她说不了话,没法反驳。

这些年,张兰总是用这种方式欺负我妈,好像全家就她能说会道似的。

有一回,我忍不住跟妈说:“妈,您别老让她这么欺负,咱也不能总受着啊!”

妈却笑了笑,拍了拍我的手,用手势比划着让我别理她。

那意思是,忍忍就过去了,咱日子过自己的,不跟她计较。

可我心里还是替妈不平。

张兰从来不肯让我们家好过,特别是每次伯父过寿的时候,她总要大摆筵席,还故意让我们家出更多的份子钱,摆明了是给我们难堪。

爸气不过,可每次也只能默默认了,毕竟伯父在家里是长辈,爸不想撕破脸。

一晃几年过去,家里的日子还算平静,直到那年伯父突然去世,堂哥又因为脑梗倒下了。

张兰的生活一下子天翻地覆,没了依靠,她开始变得异常殷勤,每次见到我和我妈,笑得比谁都亲热

“哎呀,小霞啊,你妈最近身体怎么样?有啥需要帮忙的尽管跟我说啊!”张兰在村头碰到我时,一脸堆笑,满是殷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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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突然的转变让我和我妈都十分惊讶。毕竟,曾经那个对我妈不屑一顾的伯母,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热情呢?

自从伯父去世、堂哥病倒之后,张兰几乎每次见到我们,都是笑脸相迎,态度完全变了个样子。

她总是夸我妈手巧,甚至还会主动上门送些小东西。

我妈看着她的样子,心里多少有些不自在。每次张兰一走,我妈就会用手势比划:“她这是咋了?像变了个人似的。”

“妈,她现在没了依靠,当然态度不一样了。”我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张兰过去欺负我们,是仗着伯父和堂哥的势,如今伯父走了,堂哥病了,她不得不改变策略,开始巴结我们。

有一回,张兰更是亲自来我家,说要给我妈送一箱水果。

我妈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推辞,可张兰硬是把水果搬进了厨房,还笑着说:“哎呀,你妈身体弱,多吃点儿水果补补。这些年啊,我真是太不懂事了,过去有些话说得太冲了,你们千万别往心里去。”

我听着她这话,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以前她哪有这么好心?每次都是摆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对我们一家指指点点。可现在,她居然开始主动示好,还一脸诚恳地向我妈道歉。

张兰坐下来后,又开始跟我妈拉家常:“小霞你妈可真是个好人啊,这些年一直任劳任怨,家里的活儿干得那么好,真是我们家的榜样。我以后得多跟你妈学习。”

我妈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可我能看出来,妈心里还是有些防备。

毕竟张兰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谁知道她这次又打什么主意?

张兰临走时还特意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霞啊,堂哥现在病了,我也有些年纪了,有啥事你多担待担待。”

我笑了笑,没接话。

等她走后,我转头对妈说:“您看,这就是她现在的样子,彻底没了过去的气焰。以前欺负我们的时候可没见她这么低声下气的,现在知道求我们了。”

妈却没说话,只是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手,意思是让一切随风过去。

几天后,张兰又来了。这次她带了一大包米和几桶油,说是“给你妈补补”。

我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儿,她的殷勤让人不自在。

她一进门,满脸堆笑:“小霞啊,你看这家里缺啥,尽管跟我说。咱们是一家人,以前那些事就别计较了哈。”

我妈一边忙着收拾东西,一边笑着点头,但我能看出来她心里有些别扭。

过去这么多年,张兰总是趾高气扬的样子,从不拿我们当回事。可现在,她突然变得如此“热心”,难免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另有打算。

这天张兰坐下来喝茶,话里话外都是讨好。我忍不住问:“伯母,您最近这么客气,是有什么事儿吗?”

张兰愣了一下,随即苦笑了一下:“哎呀,小霞啊,别误会,我哪有什么事儿啊。其实,我就是觉得过去做得太过分了,现在伯父走了,堂哥又病倒了,我一个人真是心力交瘁,才意识到人得和和气气地活着,别总让人寒心。”

我盯着她的脸,心里半信半疑。张兰这人一贯精明,她不会无缘无故对我们这么好。我试探性地问:“伯母,您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堂哥那边还好吧?”

她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沉默了片刻,才叹气道:“小霞,你猜得没错,堂哥那边的确不太好。他现在病了,家里没什么收入,医院的费用都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你看,我也知道自己以前做得不对,但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我也只能来找你们帮帮忙。”

我妈听了,放下手里的活,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用手势比划着,意思是“家里有难,我们肯定帮忙”。我看着她们两人的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却百感交集。

张兰终于露出了真相。她这番殷勤,原来是因为堂哥的病让她感到了无助,才不得不放下身段,来求我们。

我心里虽然不愿意,但终究是亲戚。妈看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计较。我无奈地点点头:“伯母,既然是这样,咱们是亲戚,能帮的我们肯定帮。你不用再绕弯子,有什么事直接说就行了。”

张兰听了这话,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泪眼婆娑地说:“小霞,真是对不起啊!我过去真是太不懂事了,欺负了你妈。现在我也明白了,人这一辈子,最重要的就是亲情。”

她的哭声让我心里五味杂陈。曾经那个嚣张跋扈的伯母,如今已经没了当年的气势,变得这么卑微。

生活的变故让她不得不低头,而我妈,这个从来没跟她计较过的哑巴女人,依旧选择了宽容。

从那天起,张兰不再像以前那样高高在上,而是变得谦卑、懂得感恩。她每次见到我们,都是低声下气地请教,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而我也渐渐明白,有些人,只有在经历了生活的苦难后,才能学会真正的谦卑与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