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我为什么佩服陈璧君？|宋子文|张学良|王亚樵|胡汉民|陈璧君

选自｜《张学良口述历史》

作者｜张学良（口述）唐德刚（撰写）

那会儿，国民党中央开会，我本来是坐在前头的，后来蒋先生规定的，按岁数论，六十岁的坐头一排，我那时候才不到三十岁，二十几岁，我坐在最后头，汪精卫在我前面，我写打油诗：

少活三十年，座位下三排。

没前我不怕，屁味实难闻！

因为（国民党）中央的会开得无聊，所以我就尽做打油诗了。

汪精卫凭吊过庆亲王

汪精卫是这样，他没有做汉奸的时候，我对汪精卫非常地佩服。（国民党）中央开会无聊，我就跟汪精卫聊天，他那口才，真是一流。我就问他一件事，我从报纸上看的，因为我年轻的时候，最佩服汪精卫！那些年轻的革命家，李烈钧、胡汉民呐这些个人。我就问他，报纸上报（道）你路过大连，你去凭吊庆亲王，真的吗？你凭吊他干什么？

他说，报道是真的。他告诉我说，他当年被捕，是庆亲王审的。本来要杀汪精卫，但庆亲王没杀他。汪精卫还说，庆亲王当时就跟他讲，你们这革命呀，是有原因的，看我们清朝太坏了，你们就要革命，可是，假如你们成功啦，我看你也不能强过我们清朝。

汪精卫说，结果，庆亲王说的这句话应验了，我们今天成功了，还真不如人家清朝，弄得这么糟糕！

我这段话，说的是真的，我和汪精卫，就是这样一个关系，来往很好。

就假抗日和汪精卫闹翻

后来，我跟汪精卫，我们俩闹了别扭，就是一件事，就闹翻了。

“九一八”事变后，我在北平负责，汪精卫到北京来了，跟宋子文两个人一起来的，宋子文也是我的好朋友。汪精卫拿着蒋先生一封信，他说，有蒋先生一封信拿来。那时候，蒋先生是军事委员会的委员长。蒋先生的这封信，很客气，说，汪院长到你那儿，跟你谈一谈，你好好跟汪院长谈一谈。

汪精卫就说：现在，你的军队应该跟日本人打一下。

我就问他，咱们真打吗？是不是中央决定，真的和日本人打？如果打，你中央有什么办法吗？

汪精卫说：你要不打，南京政府受不了呀，你就打一下子吧。

我一听，说是中央不准备打，只是要假装打一下，做做样子。我一听，没有准备打，那么如果打，那就一定会打败！我一听，就不愿意打。

汪精卫就说，现在压力太大，你呀，军队动一动，打一打，跟日本人打一打，做个样子。要不这样，政府恐怕就维持不住了。就是说，他们要我跟日本打一下，为的是平息国内的反对声浪。

我说，汪先生，你这是说什么？我说，我张学良从来没让我部下给我去打地盘，我从来没有利用我部下。你那么样做，我问心有愧，我去打一仗，拿我部下生命来换你们的政治生命呀？那不是我张学良。

我还说，蒋先生的信是这样的，蒋先生在信里让你跟我商量，蒋先生要给我下命令，那我没法子，那我就打。你为什么不给我下命令？汪精卫那时候是行政院长，我说，你为什么不给我下命令？你给我下命令，我当然要服从，因为我没法子，我非服从不行呀。既然这个事情让我自个儿决定，我不干。关键是你中央是不是有所准备？如果你真要打，那我就打。你不介入，（只）让我敷衍一下子，合掉我（那我不干）。

我们那次说话，就是这个主题。我这个人呐，有时候说话一着急，就毫不客气，我说，我张学良从来没拿我部下做交易，牺牲我的部下去换我的政治生命，更不用说牺牲我的部下，去换你中央政府的政治生命力，这种事情，你别找我张学良。

他说，这一次，是蒋先生让他来的。我说，蒋先生的信里说得很明白呀，是要你和我商量呀。我说，如果你中央政府要怎么样，他军事委员会有权呐，他给我下命令打一仗，我就得打一仗。他下命令了吗？你跟我商量，就是要我拿个意见，你要我拿意见，就是你要问我了。你要问我，我就是这个意见。

汪精卫一看，非常生气。他的意思，好像是他要以行政院长身份来跟你谈，你给他碰了这么大一个钉子，所以生气。

当然，这件事。我也有不对。我这人不对的地方，我就说我不对。那天晚上，我跟宋子文出去玩去了，我就没理他。我跟宋子文是好朋友，我们两个就上北海（公园）玩去了。

汪精卫在这件事情上非常不高兴：你不好好招呼我，你跟宋子文俩去玩。为这个事情，他非常恼火，回到南京就辞职了。

他回去辞职了，又发出通电来骂我。结果我也辞职了。但是，我辞职中央挽留，他辞职，蒋先生就那么让他走开了。就这么样，我和汪精卫就闹翻了。

陈璧君冷对丈夫遇刺

孙凤鸣刺杀汪精卫，发生在1935年。那一天，我就在现场，我看见凶手很镇定，朝着汪精卫连开三枪。孙凤鸣受雇于王亚樵，王亚樵这个人，也是很厉害的，他让刺客头一天晚上跟他的女人睡觉。

后来，王亚樵的死，也是死在这个女人手里，后来到了梧州，她把他出卖了。王亚樵和汪精卫并没有仇，实际是王亚樵拿钱，背后真正的后台是胡汉民、刘珍谨……

汪精卫遇刺，我倒是对他的太太陈璧君印象深，觉得她了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