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中年间,驸马郑颢的弟弟郑顗患了重病,情况十分危急,唐宣宗知道后派使者前去探望。
等到使者回到宫中,唐宣宗详细询问了郑顗的病情,然后又问:“公主在哪里?”
这只是随口一问,是一个父亲对女儿再正常不过的关心,毕竟去了女儿的婆家,关心询问一下女儿很正常。
然而唐宣宗没想到就是这不经意一问,竟然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在慈恩寺观戏场。”(出自《资治通鉴》)
唐宣宗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大怒:
“我怪士大夫家不欲与我家为昏,良有以也!”(出自《资治通鉴》)
啥意思呢?简单来说,其实就是一句话:“难怪士大夫家族不愿意娶公主。”
唐宣宗这样说,是真的深有感触,毕竟唐朝的公主实在不被世家大族待见。
世家大族最喜欢的还是精心培养的世家女,对公主是敬而远之的,尚公主对世家来说实在不算是好事,就唐朝公主背后的皇家身份和自身性格都无法让世家喜欢。
所以唐朝公主尤其是唐中晚期的公主找驸马是一个难题,就说唐宣宗的长女万寿公主出嫁,还曾惹出一桩事。
万寿公主是唐宣宗的长女,也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女儿,等万寿公主及笄后,唐宣宗就让宰相白敏中负责为万寿公主选驸马。
白敏中不负众望,为万寿公主精挑细选了一个极好的驸马,即郑颢。
郑颢出自荥阳郑氏,本身才学出众,状元及第,是真正的状元郎,以文雅著称,这样的一个人,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
在白敏中看来与公主是极配的,可不就是很配吗?状元郎和公主,这是只出现在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的情节,浪漫至极,白敏中想促成这样一桩婚事。
但白敏中不太讲究,因为他选中的郑颢在当时是有婚约的。
郑颢中状元后进入官场,等一切都定下来后,就赴楚州迎娶未婚妻卢氏,结果就在郑颢走至郑州的时候,白敏中的堂帖追来了。
堂堂宰相的堂帖,郑颢一个刚进入官场的小白自然不可能拒绝,于是被召回了京,这一回京城不要紧,郑颢“被逼着”尚万寿公主。
因着这件事,郑颢恨极了白敏中,没少在唐宣宗面前诋毁白敏中。
后来白敏中在赶赴边镇之前,曾对唐宣宗说:
“郑颢不乐尚主,怨臣入骨髓。臣在政府,无如臣何;今臣出外,颢必中伤,臣死无日矣!”(出自《资治通鉴》)
白敏中的这种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唐宣宗直接说:“朕早就知道这件事了,你怎么这么晚才提醒我?”
说完还让人将一个红柳小盒子交给白敏中,说里面都是郑颢诋毁白敏中的书信。
并表示他如果相信的话,怎么可能继续重用白敏中,这才安了白敏中的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说回郑颢和万寿公主的婚事。
两人结婚的时候,原本遵循旧制是要用银装饰马车,但唐宣宗说:
“吾欲以俭约化天下,当自亲者始。”(出自《资治通鉴》)
于是就用铜装车,在长女的婚事中,唐宣宗不仅倡导节俭,更是下诏:
“先王制礼,贵贱共之。万寿公主奉舅姑,宜从士人法。”(出自《新唐书》)
每次万寿公主进宫,唐宣宗都说:
“无鄙夫家,无干时事……太平、安乐之祸,不可不戒!”(出自《新唐书》)
还下诏:
“夫妇,教化之端。其公主、县主有子而寡,不得复嫁。”(出自《新唐书》)
总之,唐宣宗就是要让公主们能做好世家妇,因着唐宣宗的劝诫,万寿公主和郑颢的婚姻称得上琴瑟和谐。
但万寿公主毕竟是一国公主,总有些时候无法挣脱公主这层身份带给她性格上的特质。
比如当郑颢的弟弟郑顗患了重病的时候,万寿公主竟然娶了慈恩寺观戏场,这让唐宣宗很是生气,他也才真切感受到士大夫家族不愿意娶公主的原因。
唐宣宗立刻就召万寿公主进宫。
当万寿公主进宫后,被要求站在庭殿台阶之下,站了很长时间,唐宣宗都没有看她一眼。
万寿公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必然是生气了,所以她内心惶恐不安,忍不住就泪流满面,赶紧向唐宣宗谢罪。
唐宣宗这才搭理这个女儿,责备说:
“岂有小郎病,不往省视,乃观戏乎!“(出自《资治通鉴》)
啥意思呢?翻译一下就是:“哪里有小叔子患了重病,嫂子不去探望,反而有兴致去看戏呢?”
在唐宣宗看来,万寿公主这做法很不对,其实不管是作为嫂子还是作为皇家公主,万寿公主都应该对得了重病的小叔子表现出关心。
当然,或许万寿公主不是没有关心这个小叔子,但她在郑家因为郑顗的病而人人伤心难过的时候,却还跑去慈恩寺看戏,怎么说都不是那个事。
所以唐宣宗才生气,当然,唐宣宗也没等万寿公主为自己辩解,只责备了她,就让人将万寿公主送回了郑颢家。
这件事不仅震慑到了万寿公主,对其余贵戚也起到了震慑作用,所以终唐宣宗一朝,贵戚们都尊礼守法一如世家大族。
唐宣宗为女儿们的婚事真的是操碎了心,不仅要想方设法选择驸马,还要关注公主们婚后是否能做好世家妇。
也正因为如此,尽管郑颢对尚公主一事对白敏中这个宰相怀恨在心,但他毕竟已经成了驸马,倒也用心经营婚姻,对唐宣宗更是忠心。
后来当唐宣宗为其余女儿的婚事焦头烂额,不得不下诏在世家中公开选驸马的时候,郑颢还向唐宣宗推荐了才华横溢但不得重用的于琮。
于是于琮成了广德公主的驸马。
于琮成为驸马后不久,唐宣宗去世,郑颢悲痛万分,还曾写《续梦中十韵》来怀念唐宣宗。
不得不说,唐宣宗这个皇帝还是相当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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