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座墓，排列有序、方向一致，经严格统一规划，有着明暗沟相结合的复杂排水网络……11月7日，南京考古研究院官微“南京考古”正式公布：东吴朝廷“首席文臣”张昭墓找到了，就在南京市南部新城油库公园。
一代重臣张昭的墓为什么这么“寒碜”？墓向东北方，是在向孙权致敬？11月8日，现代快报记者实地探访直播，考古专家同步进行揭秘。17家媒体参与直播，#探访张昭墓地#话题阅读量超百万，多个子话题登上南京同城热搜。（点此观看直播回放：探访张昭墓）
张昭墓在南京南部新城油库公园内。
2022年7月—10月，为配合南京市南部新城油库公园的建设，南京市考古研究院对项目地块开展了考古勘探工作，发现地下埋藏有大量古代墓葬。
经国家文物局批准，南京市考古研究院于2023年11月起对该项目地块内勘探发现的墓葬进行考古发掘，共计清理出由汉至清代墓葬395座，以明清土坑墓居多，出土瓷器、铜器、陶器、金器等遗物300余件。
在油库公园内，沿着坡道一路向上，可以看到山脊上排列齐整的八座墓，这些就是张昭家族墓。南京市考古研究院副研究馆员陈大海介绍，八座墓的排水沟都向一处汇集，同时，在这一排墓最西侧的一个墓室中发现了两枚金印，边长2.4厘米左右，龟钮，印文阴刻，分别写着“辅吴将军章”“娄侯之印”。拥有这两个名号的，就是张昭。
作为“首席文臣”，张昭墓显得“寒碜”，竖穴土坑、砖室结构、单室，并没有很复杂的前后结构或者耳室、壁龛。在三国时期，这属于中小型墓葬。
陈大海说，这么“简单”“寒碜”的墓乍一看和张昭的地位不相符，但是《三国志·吴书·张昭传》记载：“昭容貌矜严，有威风，权常曰‘孤与张公言，不敢妄也。’举邦惮之。年八十一，嘉禾五年卒。遗令幅巾素棺，敛以时服。权素服临吊，谥曰文侯。”
也就是说，张昭有遗嘱，一切从简，薄葬。
从现场的八座墓来看，都很简单，这和东汉末年，薄葬风气有关。同时，张氏家族本身就是研究礼制的，张昭还是著名的文臣领袖，所以他对待自己的身后事比较谨慎，给后世子孙定下遗嘱，一定要薄葬。
陈大海说，魏晋时期，是中国丧葬制度发生改变的时候。张昭家族墓给研究孙吴时期贵族墓的丧葬制度提供了重要的侧面材料。
面朝孙权墓，是有意为之吗？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三国志》记载：“夏四月，权薨，时年七十一，谥曰大皇帝。秋七月，葬蒋陵。”
蒋陵，又名吴王坟，位于南京梅花山上。
有意思的是，尽管张昭墓距离孙权墓有些距离，但张昭墓的墓道是朝向梅花山的。这是不是刻意为之？对此，陈大海表示，这只是偶然，并不是张昭生前有意为之。
张昭家族墓所在的小高岗在早期的地图里是蜿蜒的、和南部地区雨花台石子冈区域相连，地势不太高，地貌比较好。“六朝家族墓的选择还是以地理地势为主，并不渴求朝南，也不渴求朝什么方向，主要根据背山、面前是一块广阔的地，就可以了。所以，我们可以看到张昭家族墓并非朝南，而是朝向东北方向。”
从现场来看，八座墓中，张昭旁边的一座墓地势更高一些，相对大一些，排水沟也是从这座墓延伸出去，汇聚到一起。这座墓的墓主是谁？陈大海解释说，目前，八座墓中，只有张昭墓可以确认，其余的还有待进一步研究。
根据史料记载，张昭有两个儿子，分别是张承和张休。而这里一共有八座墓，他们的主人分别是谁？这也值得研究。
300余件出土文物，青瓷“绝摆”
青瓷蛙形水注、青瓷钵、青瓷三足砚……张昭家族墓中出土了一批青瓷器，制作精美、釉色莹润，是孙吴时期的上乘佳品。陈大海表示，“从这些青瓷来看，墓主人生前的生活品位是比较高的。这也能体现出墓主人的家族地位，为墓主人身份的确认提供了依据。”
其中，有一件青瓷卣极为罕见，陈大海介绍，目前同时期出土的类似器型，这是唯一一件，属于孤品。“六朝时期的青瓷，如果是有口的，一般有盖，但考古发现多是盖子或容器单独存在。而这件青瓷卣的难能可贵之处在于它是完整的，有盖子。”
仔细端详，这件青瓷卣有一个盘形盖，上面有个兽形的钮，相当漂亮。在器物肩部，对称有两个带角的牛头形状的装饰。陈大海表示，这是在容器做好后贴附上去的。这些装饰实际上是有专门穿绳做提梁的系，但可能当时提梁是用有机质编织的，如今没有发现。器物的纹饰主要分布在上肩部，有连珠网格纹，有的是戳印、有的是模印，分了好几层。器物底部是圈足。
青瓷卣是做什么用的？陈大海表示，这种专门制作的青瓷一般有相对专门的用途。从“卣”这个象形字产生来看，它是一种容器，古时候广义上可能是盛水、酒之类，用于祭祀的时候，不是日常物件。
此外，张昭家族墓中还出土了一件小的狮形插器，其造型与南京南朝陵墓石刻来源一致，是威风凛凛的狮子。陈大海倾向于认为这类物件是文房用品，和洗笔、砚台等放在一起。也有人认为它可用来插蜡烛等，但目前都没有直接证据。
整体保护，出土文物未来可以看到
张昭家族墓位于油库公园，墓葬的东向、北向民国时期是大校场机场，相对平整。陈大海告诉记者，大校场机场实际是原来的娄湖废弃后平整出来的场地，原本位于这里的娄湖很有可能就是根据张昭的家族墓而命名的。
陈大海表示，张昭对南京的影响非常大，南京的不少地名都和他有关。比如，在雨花门附近的老虎头，就是娄侯头的讹变。还有张公桥，也和张昭有关。
“目前，该地块的考古挖掘工作已经通过验收。”陈大海介绍，在江苏省文物局的指导下，经过专家多次论证，鉴于张昭家族墓具有丰富的历史信息，建议对张昭家族墓进行原址保护。“争取保留我们今天看到的样子，留在原址整体保护起来，纳入油库公园未来的建设中去。”他告诉记者，地下不可移动的文物将会与整个地块的规划融合在一起，会妥善地对张昭家族墓进行保护，未来也将会对张昭家族墓出土文物进行展示。
现代快报/现代+记者 胡玉梅 裴诗语 杨晓冬/文 穆子健 施向辉 赵杰/摄 郑芮 于茜同/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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