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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汉高后八年(前 180 年)八月一日吕后离世,她在临终前妄图让吕氏继续掌控朝政,命侄子吕产为相国,吕禄之女为少帝刘弘皇后,这一安排引发了刘氏宗亲和功臣系的强烈不满。对于刘氏宗亲而言,天下本姓刘,吕后掌权尚可忍受,如今其去世,吕氏怎可继续霸占朝堂?功臣系亦有自己的考量,此前拥护吕后大封吕氏,是为在维护刘氏统治的同时,防止刘氏宗亲势力过度膨胀,从而与自己争权夺利,与吕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吕后一死平衡被打破,双方在权力分配上产生了新的诉求,于是刘氏宗亲中的朱虚侯刘章、东牟侯刘兴居、齐王刘襄与功臣系太尉周勃、右丞相陈平联合,共同推翻了吕氏政权。
刘襄作为刘邦长孙,本以为平乱后可登基称帝,却未料被功臣们排斥在外。毕竟此次行动并非单纯的 “安刘”,而是对政治格局的重新洗牌,功臣们自然不会让参与平乱的刘氏宗亲轻易上位,最终他们选择了全程未参与此次行动的代王刘恒。刘恒之所以被选中,一是因其母薄姬不受宠,薄氏成为外戚后难以威胁功臣系权势;二是功臣们期望刘恒继位后能延续之前萧规曹随的利益格局,避免再出现吕后掌权的局面。就这样陈平和周勃派出使者前往代地,欲拥立刘恒为帝。
面对朝廷使者,刘恒起初颇为犹豫,代王属臣们也为此争论不休。郎中令张武认为此行凶险,建议称病推辞以观局势;中尉宋昌则力主前往,他坚信刘氏宗亲力量强大,功臣们难以改朝换代。宋昌虽看到了刘氏宗亲的力量,却未充分考虑到这股力量亦可能成为威胁。这些宗亲平乱有功却未得好处,日后刘恒登基,如何处理与他们的关系极为棘手:若疏远,恐失拱卫之力;若亲近,又恐被其利用。而且,功臣虽难以改朝换代,但换个皇帝却并非难事,刘恒若不符合功臣系期望,皇权更迭恐难避免。
尽管局面危险重重,刘恒经过深思熟虑后仍决定前往长安继位。为确保安全,他先派舅舅薄昭前往长安探听虚实,抵达长安城外时,又令宋昌先进城查看。在渭桥上周勃率大臣迎接,提出 “赐片刻时间秘密禀陈”,宋昌敏锐察觉这是陷阱,当即回应:“要是太尉所陈的是公事,就请当着众臣的面奏;要是所陈的是私事,王者是无私的。” 此语既维护了刘恒的君王权威,强调其皇位合法性源于先帝,与 “诸吕之乱” 划清界限,又让周勃无奈之下献出天子玺符,认可了刘恒的地位。
进入长安当晚刘恒便着手巩固权力,任命宋昌为卫将军、张武为郎中令,掌控宫廷宿卫。同时为安抚功臣系,他宣布吕氏大逆不道,刘氏宗亲和功臣平乱有功,应得赏赐,恢复了被贬谪刘氏宗亲的爵位和封地,功臣们也得以继续保持高位,如周勃升任左丞相,获赏黄金五千斤、食邑一万户。这份诏书既稳定了刘恒的地位,又为功臣们吃下定心丸,官方层面洗清了他们 “以下犯上” 的罪名,随后小皇帝刘弘等人被诛杀。因代王王妃为吕氏之人,为消除功臣忧患,刘恒权衡后处死王妃所生四子,达成政治默契,顺利登基为汉文帝。
汉文帝登基之初局势严峻,齐王、楚王系等诸侯国势力强大,对皇位虎视眈眈;朝廷中,陈平、周勃等功臣系凭借相权制约皇权,令他难以施展抱负。在势力未稳之时,刘恒选择隐忍。周勃仗着功劳在朝堂上骄横无比,汉文帝却对其礼遇有加,使其无从挑剔。对于诸侯国汉文帝废除吕后分化措施,恢复其原有地位和封地,看似仁厚,实则暗中等待时机。
当时左丞相陈平、右丞相周勃共掌朝政,周勃实权更大,汉文帝询问周勃天下案件判决数和钱粮收支情况,周勃皆不知而陈平虽不知具体数字,但巧妙应对,指出应分别询问廷尉和治粟内史,自己职责是辅佐天子、镇抚各方,汉文帝当众称赞陈平,令周勃难堪。此后周勃自觉无趣主动辞职,陈平独掌相权。可惜汉文帝二年(前 178 年)十月陈平去世,刘恒无奈复用周勃。不久贾谊、袁盎等人提出 “列侯之国令”,要求列侯前往封国,或遣世子就国,以削弱功臣势力。周勃联合灌婴反对,中立派功臣不表态,汉文帝被迫将贾谊贬至长沙国。
后来齐王刘襄去世,汉文帝得以联合打击功臣和宗室。他要求周勃以身作则,前往封地,周勃无奈致仕回绛县。周勃离京后因担心被报复,行为异常被人告发谋反,虽经审讯后被汉文帝放回,但已明白文帝手段,不敢再干预朝政。汉文帝重用周勃之子周亚夫,既因其能力出众,又可安抚功臣势力,同时分化周勃家族力量,瓦解功臣内部正统秩序。
处理完功臣问题,汉文帝开始对付刘氏宗亲。他虽曾恢复诸侯封地,但内心认可 “众建诸侯而少其力” 之策。他未兑现给刘章、刘兴居赵地和梁地的承诺,待刘襄去世后,将齐地一分为三,削弱齐王系实力;把梁地封给儿子刘揖,赵国一分为二,分别封给他人,同时增加自己一系力量。此时淮南王刘长势力强大且骄横不法,汉文帝故意纵容,待其谋反后,借群臣之手处置,先流放后封其子为诸侯,其手段与推恩令相似,令人怀疑刘长谋反真实性。
汉文帝在彻底掌握大权后,开启了无为而治的时代。他将田赋降至三十税一,大幅减轻百姓负担,徭役也极少征发,不兴土木,不修宏大建筑,致力于让百姓休养生息。临终前他下令薄葬,认为厚葬易招贼;缩短服丧时间,不禁止臣民婚丧嫁娶,体现出对民生的关怀。当然,汉文帝也有普通人的一面,他喜爱纵马飞驰,在群臣劝谏下能欣然接受;宠爱慎夫人却不允许铺张浪费;匈奴入侵时曾冲动地欲御驾亲征,幸得薄太后劝阻。
汉文帝刘恒以其卓越的权谋手段,在复杂的政治局势中站稳脚跟掌握大权,又以仁政理念治理国家关爱百姓,成为中国历史上备受推崇的帝王。他在权谋与仁政之间巧妙平衡,既巩固了自己的统治,又为 “文景之治” 奠定了坚实基础,对后世产生了深远影响,堪称一代明君典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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