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的上篇:
有的人理解粟裕的打法,对分割、包围、歼灭、穿插、迂回这些战术动作没有细致的区分,好像这几件事都是一回事,其实彼此有很大的区别。
比如分割与包围。
分割并不绝对意味着包围,分割既可以是对两处以上敌人同时分离并包围之,也可以是分割后只包围其中一处,对另外几处只实施阻断。
比如孟良崮战役,分割敌军各部达成了,但只完全包围核心之敌整编74师,对其他部分只是阻断,比如整编83师和25师等等。
为什么粟裕不同时把黄百韬整编25师也围住吃掉呢?力有不逮嘛,只能吃掉一处,不能吃掉两处,兵力不够,主力纵队只能干一件事。
宋陶指挥二十、二十七军作战,就有点混淆了主次关系,既包围了新兴里,也包围了柳潭里,还包围了下碣隅里。不管实际有没有全围住,至少九兵团的战役部署是照着同时包围来的,实际上79师只能钳制住柳潭里之敌而无法围住。
八个师分散到三个地点,8万人围攻敌约2.6万人,犯了分兵作战的大忌。
我们可以得出大致的印象:
宋时轮照着粟裕的办法画老虎,处处都想画好,无论画眼、画皮还是画爪、躯干、尾巴,平均用力,本该重点描摹的眼睛画的无神,本该画的雄壮的躯干画的比例不对,本该流畅灵动的虎尾画的呆板僵硬。
处处都想画好,整体上比例不协调,不像,失了真。
这就是标题中说的致命破绽。
我们前几期说过政工干部的重要作用。这个战例最适合诠释政工干部之作用。
中央军委和志司的意见,都有全歼美军陆战1师的企图。九兵团肩负华东军区和三野的重要寄托,出国头一仗想打出威风。这些因素都对宋时轮、陶勇的心态产生重大影响,令他们胃口开得有点大,以致做出与实际偏差较大的部署。
如果有一位资深的政委在场,给宋时轮拉拉袖子,把首战目标缩的小一些,把各师控制得稍微集中一些,展开攻击时谨慎一些,战况很有可能就是另外一番模样。
三、原本有机会歼灭陆战一师
如果九兵团指挥层面不犯错,有没有可能歼灭美军陆战1师呢?
我们先看二十军战后的总结,该军指出,九兵团曾有三次歼灭陆1师的机会:
第一次,陆1师的两个陆战团,从柳潭里向下碣隅里撤退时。
第二次,陆1师从下碣隅向南面的古土水撤退时。
第三次,陆1师在古土水集结等待继续撤退时。
为什么三次都没有抓住机会呢?
几乎件件都有我军部署和临场指挥失误的影子。
第一次机会的丧失,在于分兵包围,兵力过于分散,二十七军只有一个师打柳潭里,一开始进攻打得太猛,虽然攻占外围阵地,却被美军火力造成重大杀伤,后续无力再攻,只能钳制。又因没有控制足够的预备队,美军撤退时没有力量阻挡。
第二次机会,为何挡不住下碣隅里之敌南撤?关键问题是二十六军没有及时跟上。二十六军距离前面战场太远,宋时轮命令该军迅速南下接替二十军在下碣隅里周边的防务,以使二十军抽出力量在更南面掐住古土水,二十六军迟迟未能赶到战场。
第三次机会丧失,仍是二十六军来得慢这一重大失误造成。二十六军虽然比前面两个军稍好,部队补充了足够的冬衣,冻伤亡没有那么大,但开进途中遭遇空袭,部队损失很大。又因连日奔袭,在极寒之中体力下降,严重削减了战斗力。
当然,我们必须承认,美军拥有绝对制空权,在下碣隅里的机场一直很好地发挥作用,源源不断地运走人员物资。志愿军对其无可奈何,派兵打也打不下来,眼睁睁看着美军飞机运走数千人。
如果宋陶在战役部署上没有平均用力,而是把绝对优势兵力——比如八个师中的四到五个师,部署到柳潭里,以5万人打敌不到1万,即使无法全歼陆战1师这两个主力团,也能打残其大部,使其丧失机动南逃的能力。
以另外三个多师的兵力,分别监视新兴里的北极熊团和下碣隅里陆1师师部,使其无法顺利会合。
这大概是孟良崮战役中央突破的打法,九兵团熟。
如果把战场大致限制在柳潭里一线,二十六军前进也不会太远,战前部署的失误会得到一定程度弥补,一个整军4万多人突然投入作战,对美军会造成多大的压力!
即使下碣隅里美军师部跑掉,打掉柳潭里两个主力团级战斗队,志愿军歼灭美军的记录,恐怕不止于一个北极熊团了。
由此带来一个终极思考。
粟裕大将的打法,究竟有没有人能学会?
粟大将神明天纵,其富有特色的军事思想和实战打法,多半源于其天赋。这种天赋概难以人力追之,这是毫无疑问的。
那么有没有哪位将领能无限逼近粟大将呢?陈士榘、许世友、王建安等一流名将与粟裕打法相去甚远,属于另一种特色。王必成、陶勇二将受粟裕多年熏陶,得其法而不得其意,在战术运用上远未达到粟裕的境界,遇到超出战前预料的情况,大概率会应对失当,如长津湖之战。
稍有粟式特色的,如叶飞、张震、刘先胜等人,惜乎刘先胜过早让出野战军参谋长之位,解放战争无缘大战历练。叶飞多年在粟裕直接指挥下作战,想来至少能得粟裕六七分功力。若是叶飞率队上朝鲜,真不知会打成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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