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楼梦》中,提到袭人,想来朋友对她的印象是复杂的;因为从她的身上,我们能够看到一个从底层通过付出而获取成功的小人物形象;袭人原本出生在贫穷的普通人家,因为不忍心看着父母饿死,而自愿成为了贾府的奴才。
而在这个毫无根基的贾府之中,袭人,凭借她的心地纯良、会服侍人,得到了贾母等人的一致认可。
宝玉长大后独自生活,贾母特意将她派来服侍宝玉,我们仅从这一点来看,便能体会出,老太太对她的看重,毕竟,晚年的贾母,几乎把所有的爱都给予了贾宝玉。
只是,袭人虽然优秀,但并不完美;尤其是,在贾母这位拥有高涵养的老太太身上,她的优秀,仅仅局限于奴才范围内的工作;而与“姨娘”这两个字,却有着巨大的差距。
在贾母看来,袭人姿色平平,性格木讷;虽然,老太太虽然将她派到了宝玉的身边,但并未将她的编制转移到宝玉的身边,她的月钱,依然由贾母这里发放。
相比袭人,犹如黑马一般的晴雯,则幸运的多。她与袭人,同样不是贾府之中的家生子奴才,晴雯十岁才被卖到赖嬷嬷家做丫鬟,可见,在这之前,她也是正常人家的女孩。
并且,晴雯漂亮,正如凤姐所说的:若论姿色,只怕整个荣国府的丫鬟都比不过她;不仅如此,她还拥有着让人羡慕的针线活,以及爽利的言谈。
这些种种的优点,让贾母看中了她,正如后文老太太对王夫人所说的“我原以为将来只她还可以给宝玉使唤的,不曾想变了”,从这,我们便能体会出看他话安排晴雯服侍宝玉的用意了。
只是,成为怡红院首席丫鬟的袭人并不满足,并滋生出了“争荣夸耀”之心,梦想着能够成为宝玉的小妾。
但显然,作为服侍过贾母多年的她,非常清楚,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得到老太太的认可的,至少替宝玉挑选姨娘人选这一点上。
因此,袭人将眼光放到了王夫人的身上,在宝玉因为金钏儿、琪官被打,当宝玉被抬进怡红院休养;袭人借着这个机会,与王夫人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流,并从宝玉的“名声”二字出发,提出了王夫人震惊的建议“无论如何找个理由,将宝玉搬离大观园”。
我们应该明白,贾宝玉住进大观园,是由贵妃娘娘贾元春决定的;而袭人,作为一个地位低下的丫鬟,竟然能够说出这样的言语,可见其城府、其果敢。
最为关键的是,当王夫人询问她的原因时,她所说的:
王夫人听了,吃一大惊,忙拉了袭人的手问道:“宝玉难道和谁作怪了不成?”袭人连忙回道:“太太别多心,并没有这话。这不过是我的小见识。如今二爷也大了,里头姑娘也大了,况且林姑娘、宝姑娘又是两姨姑表姊妹,虽说是姊妹们,到底是男女之分,日夜一处起坐不方便,由不得叫人悬心,便是外人看着也……
也正是因为她的一番震惊之语,让王夫人真正接受了她;当然,在这番言语之中,袭人也是有意表明了她的态度,毕竟,宝黛二人从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其日常亲密之处,自然与他人不同;但这一点,是贾母认可、是贾母支持的;而作为由老太太一手调教出来的丫鬟袭人,竟然当着王夫人的面,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足以说明她的用心了,她在“争荣夸耀”之心的趋势下,选择了背叛贾母,投靠王夫人。
而在得到了王夫人认可后,袭人在亲近王夫人、亲近薛宝钗的举动更加明显,正如在众人前往怡红院看望宝玉,不久后准备离开之时,原文所描述的一个细节。
袭人笑道:“可是又忘了。趁宝姑娘在院子里,你和他说,烦他莺儿来打上那几根绦子。”
宝玉笑道:“亏你提起来。”
说着,便仰头向窗外道:“宝姐姐,吃过饭叫莺儿来,烦他打几根绦子,可得闲儿?”
宝钗听见,回头道:“怎么不得闲儿?一会叫他来就是了。”贾母等尚未听真,都止步问宝钗。宝钗说明了,大家方明白。
贾母又说道:“好孩子,叫他来替你兄弟做几根。你要人使,我那里闲着的丫头多呢,你喜欢谁,只管叫了来使唤。”
薛姨妈、宝钗等都笑到:“只管叫他来做就是了,有什么使唤的去处。他天天也是闲着淘气。”
贾母对薛宝钗,始终是有着距离有着芥蒂的;尤其是,薛家在贾府鼓吹“金玉良缘”,导致“二玉”矛盾不断,更增添的老太太对她的抵触。
然而,在这一刻,作为她一手调教出来的首席丫鬟袭人,却公然怂恿着宝玉亲近宝钗,邀请莺儿来替她打络子;试想,贾母对此会有怎么的感受?
难道,在偌大的贾府之中,真的唯有莺儿善于打络子吗?难道在薛家未入住荣国府之前,宝玉的穿戴之物就不需要打络子了?
可见,替宝玉打络子并非一定是莺儿;但袭人特意选择了她,则说明了她的别有用心。因为此时此刻,不仅王夫人、薛姨妈、凤姐等人在场,连老太太贾母同样在场。
她这是在当众宣示自己的立场,她这是在王夫人面前表明心志。
只是,袭人如此疯狂的举动能够得到王夫人的认可吗?袭人如此亲近薛宝钗,能够实现“姨娘之梦”吗?
当然,作为荣国府的当家人,王夫人能够先斩后奏,将原本属于贾母的丫鬟袭人变成她的丫鬟;但是,当她想要让袭人成为宝玉的“小妾”,想要公开她小妾的身份之时,却诚然需要得到贾母的认可。
而这一幕,也真实地发生了;在晴雯被撵后,在王夫人向贾母汇报这件事之后,她与老太太的一段对话,成为了决定袭人“姨娘之梦”的关键。
若说沉重知大礼,莫若袭人第一。虽说贤妻美妾,然也要性情和顺、举止沉重地更好些。就是袭人模样虽比晴雯略次一等,然放在房里,也算得一二等地了。
况且行事大方,心地老实,这几年来,从未逢迎着宝玉淘气。凡宝玉十分胡闹的事,他只有死劝的。因此品择了二年,一点不错了,我就悄悄地把他丫头的月分钱止住,我的月()分银子里批出二两银子来给他。不过使他自己知道,越发小心效好之意。且不明说者,一则宝玉年纪尚小,老爷知道了又恐说躭误了书;二则宝玉再自为已是跟前的人,不敢劝他说他,反到纵性起来。所以直到今日才回明老太太。”
贾母听了,笑道:“原来这样,如此更好了。袭人本来从小儿不言不语,我只说他是没嘴的葫芦。既是你深知,岂有大错误的?而且你这不明说与宝玉的主意更好。且大家别提这事,只是心里知道罢了。
小结:
从贾母与王夫人的这段对话中,想来,我们都不难体会,对袭人的“姨娘之位”,老太太最真实的态度了;而最为关键的是,此时袭人的年龄,她还能熬的过贾母精心为她设计的“托字”大法吗?而一个拿着“准姨娘”待遇的丫鬟,又是否能够长久地待在荣国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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