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写了那篇揭露蒋介石反革命真面目的《请看今日之蒋介石》后,郭沫若就被蒋介石视为眼中钉。
1927年,蒋介石反党、清党后,郭沫若参加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南昌起义。南昌起义的部队南下广东失利后,郭沫若经香港于1927年10月底回到上海。1928年2月,蒋操纵国民政府将他列为通缉犯,悬赏三万元捉拿归案。
后来,郭沫若在周恩来安排下,被迫流亡日本。这一去就是十年!
郭沫若在日本(中间为郭沫若)
陈布雷对郭沫若念念不忘
郭沫若(1892—1978),四川省乐山市沙湾镇人,乳名文豹,学名开贞,曾用过郭沫若、郭鼎堂等笔名。1926年,郭沫若参加北伐,任国民革命军政治部副主任。
陈布雷(1890-1948),浙江慈溪人,名训恩,字彦及,笔名布雷、畏垒。1927年加入国民党。历任浙江省政府秘书长、国民党中央党部秘书长、《时事新报》主编。
郭沫若和陈布雷是两位才子,在二十年代初他俩虽未曾谋面,但互慕文名。”陈布雷第一次见到郭沫若后,钦慕地说道:“沫若先生,今日一睹风采,真是三生有幸。郭沫若曾说陈布雷“如椽大笔,横扫千军,令人倾慕。
陈布雷毕竟是书生,他对当时即将爆发的一场政治斗争 “四.一二”清党,还木然不知所以。而郭沫若却敏锐地在斗争高潮中发表了有名的讨蒋檄文《请看今日之蒋介石》,无情地揭露了蒋介石的反革命面目。蒋介石发出通缉令,郭沫若被迫流亡日本。
蒋介石侍从陈布雷(坐者)
十年后,陈布雷已当上了蒋介石的幕僚长,但他对郭沫若还深情缱绻,念念不忘,蒋介石对郭沫若也未能忘却,恨恨地说:“郭沫若这个人呐,唵,写我的那篇文章太刻毒了!
这几年他在日本究竟干了些什么?”
“蒋先生,”陈布雷小心翼翼地回答,“据说郭沫若在日本 十年,主要是研究殷墟甲骨文和殷周青铜器铭文...
陈布雷劝谏蒋介石同意郭沫若回国
七七事变后,先是郁达夫(当时任福建省政府委员)找到了陈布雷说:“郭沫若先生流亡日本, 处境危险,他很想马上回国,参加抗日,布雷先生是否能向委员长疏通一下?”郁达夫说的“疏通”,就是希望蒋介石撤销通缉郭沫若的命令。
郭沫若和日本妻子安娜
陈布雷立刻答应向蒋介石去疏通。他事先作了一些准备,捧了一大叠郭沫若在日本研究中国古代社会的书籍给蒋介石看。蒋介石接过书,随手翻了一翻,目光盯住陈布雷,意思是问这作什么。
陈布雷说:“蒋先生,郭沫若为国争光,这些书在国际学术界影响很大。听说郭沫若现在想回国参加抗日,所以想请求蒋先生……?
经过一番考虑,蒋介石决定撤销通缉令。
陈布雷立刻把这消息告诉了郁达夫和共产党员李克农。中国共产党经过细心安排,通知郭沫若;另外,郁达夫听到事情办成了,也很高兴,马上给郭沫若写了一封信,说:“今晨接南京来电,嘱我致书,谓委员长有所借重,乞速归。我以奔走见效,喜不自胜。……目今强邻压迫不已,国命危在旦夕,大团结以御外侮,当系目今之天经地义……”
蒋介石
郭沫若接到了信,又与南京政府驻日本的大使馆秘密联系,于7月25日启程,化装乘“日本皇后”号头等舱回国。7月27日,郭沫若到了上海。
9月19日,蒋介石电召郭沫若去南京。24日傍晚,蒋介石在陈布雷陪同下,接见了郭沫若。
见面时,陈布雷穿长袍,蒋介石也穿灰色长袍,两人都面露笑容。 蒋介石一面说:“你来了,精神比从前更好。”一面握了握郭沫若的手。又问了郭眷,为什么到日本去等等。
“我没钱,在国内不能生活,又不能到欧美去,所以只好到日本。”郭沫若和蒋介石两人都回避了1927 年的那件事。
1938年4月,郭沫若在周恩来和许多朋友的敦促下,就任军委会政治部第三厅厅长,主管抗日宣传工作,这时正是国共两党合作、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发展时期。
郭沫若妻子及子女
蒋介石亲自给郭沫若批经费
1938年“七七”周年纪念前夕,郭沫若正在进行筹备工作。这时蒋介石已撤退至武汉,陈布雷向蒋介石报告,“……自从郭沫若主持三厅工作以来,抗日宣传工作搞得很有起色。这次七七周年纪念,郭沫若也有详细计划,可惜陈诚只批了三千元宣传经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蒋介石点头同意。于是侍从室打了一个电话给郭沫若,说:“委员长召见。”郭沫若赶到湖北省政府的客厅里,蒋介石已经坐在那里,陈布雷也在一旁。一看见郭沫若进来,蒋介石站了起来,和郭握手,寒暄,并且亲热地叫郭坐在他的身旁。陈布雷忙叫人敬茶。
蒋介石先开口,对郭沫若说:“唵,你所拟的关于七七纪念的宣传计划,很周到,近来是不是已经开始筹备了?”
郭沫若点头称是。
陈布雷和陈诚
“陈诚给你多少钱作七七纪念筹备之用?”
郭沫若照实说。“那太少了!太少了。”
蒋介石连连说。蒋介石拿起红蓝铅笔批了一张条子:“发第三厅特别费一万五千元正。”
蒋介石不满郭沫若在《新华日报》上发表文章
8月15日,《新华日报》的社论栏内发表了胡愈之的一篇文章,还有郭沫若的题词。陈立夫把这报纸送给蒋介石说: “请委座看一看,郭某和胡某这是含沙射影,意念讥讽。”
蒋介石一看,皱起眉毛来,一边用红蓝铅笔在报纸上批划,一边对陈布雷说:“你看一看,郭沫若和胡愈之写的什么文章?
这不是明摆着在讥讽我们对青年不爱护。”陈布雷看后, 呐呐地说:“蒋先生,我看这两人也不过是书生之见,一般的议论,并非有意讥刺当局;特别是郭的题词,纯是应景文章。
“唉,你呀,你呀,真是书生之见!”蒋介石扬了扬报纸:“他们为什么要在《新华日报》上发表文章和题词,这不是表明他们的政治色彩完全是站在共产党一边吗?”
陈布雷默然不语,半晌,说:“蒋先生,那么是不是可以见郭厅长,你当面和他谈一谈。”
蒋介石倒是同意了,“你以侍从室名义通知郭沫若来见。”
第二天,郭沫若接到陈布雷的一封信,提起了胡愈之的文章和郭的题词问题,还说到蒋的不满之意,委婉地劝说郭不要在有色彩的报上发表文字。陈布雷还附上剪报,说有委座的批语。又说委座亲自单独召见。
因为武昌的湖北省政府屡遭日机轰炸,侍从室和军委会已搬到汉口。在一座大洋房的底层一间走廊上,阳光很亮,天气又热,蒋介石身穿戎装坐在条桌后,一看到陈布雷陪着郭沫若来了,站了起来,要郭沫若夹桌而坐,寒暄几句后,就提起《新华日报》上那篇文章和题词来:
周恩来和郭沫若(左边为郭沫若)
“那文章实在做得不好。”
蒋介石面色红润,虽然带着笑容,但薄薄的嘴唇微微抽挛着,“公务人员么,不好在有色彩的报上发表文章,可以在《大公报》比较中间性的报纸上发表。”
郭沫若沉默不语,场面很尬尴。陈布雷插嘴说:“委员长要仰仗郭厅长呢!”
蒋介石立刻接上话说:“我们的三青团宣传的事,要仰仗你们啦!帮忙宣传宣传啦!”郭沫若说:“三厅已经够忙啦,还有对敌宣传工作。如果我们力量够得当,当然要帮忙了!”
郭沫若看到陈布雷满头大汗,长衫的背上几乎全湿透了。是呀!武汉的天气实在太热,而陈布雷这个处境更是使他焦急万分。
郭沫若曾感慨地说陈布雷:“为老蒋拿笔杆子,不是一件好差事啊!”
虽然陈布雷深受儒家忠君思想熏陶,对蒋介石忠心耿耿,但在当时国民党政府政治腐败,党内派系林立,矛盾重重,互相倾轧,蒋介石也很难有所作为。到了抗战后期,蒋介石越来越刚愎自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
1948年11月13日,陈布雷看不到国民党未来的前途与希望,在各种压力下陈布雷服安眠药自杀,结束了自己二十一年的从政生涯。
反观郭沫若却时刻将个人命运和国家命运绑在一起,守大节、明大义,在国家危亡之际,毅然选择坚定抗日,并且一生在文坛影响甚大,取得辉煌的成就。
陈布雷与郭沫若,两人虽然同为民国的顶尖才子,但两人不同的政治眼光和脾气性格使然,使两人选择了不同的道路,自然结局也迥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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