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刚给母亲换好尿垫,正准备清洗床单,门铃突然响了。
“谁啊?”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喊了一声。
“是我。”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弟弟林峰。
我停下手里的活儿,心里有些惊讶。弟弟已经快半年没来了,平时也就是打个电话,问问母亲的情况,似乎他忙得连家都顾不上。没想到今天他竟然主动登门。
打开门,林峰提着几袋水果站在那里,脸上挂着一丝尴尬的笑:“姐,我过来看看妈。”
我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稀客啊!赶紧进来吧,妈肯定高兴。”
我接过他手里的水果,转身去厨房洗了两个杯子,倒了水端出来。弟弟已经坐在母亲床边,说着什么,母亲一脸的笑意。
“妈,最近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林峰的声音柔和而关切。
母亲拉着他的手,满脸的慈爱:“好多了,就是老毛病,腰酸腿疼,没事儿。你难得回来一次,妈心里高兴。”
我看着他们母子俩亲热的模样,心里有些苦涩。两年来,我辞去了工作,日夜伺候瘫痪在床的母亲,累得腰酸背痛,却从未见母亲流露出这样的笑容。哪怕弟弟半年才露一面,母亲的嘴角却能一下子扬起。
我走到床边,把水递给弟弟:“来了就多待会儿吧,妈最近情绪不错。”
弟弟接过水杯,礼貌地说了声“谢谢”,却有些闪避我的目光。我心里有些奇怪,但也没多问。
正当我准备去厨房清洗床单时,母亲突然喊住了我:“小雪,你也过来坐,我有话跟你们说。”
我疑惑地回过头,发现母亲正费力地从床头柜里摸出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她递给弟弟,语气里多了一份郑重:“林峰,你今天过来,正好把这事儿定了。妈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万一哪天走了,这房子的事儿得提前说清楚。”
我的脚步停在原地,心里猛地一沉,盯着母亲手里的那张纸,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母亲转头看向我,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冷漠:“小雪,这房子是妈的养老房,妈想把它留给你弟弟。毕竟他是男孩,将来还要撑起这个家。”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响,眼前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模糊起来。我愣愣地站在那里,连母亲接下来说了什么都没听清楚。
“姐,你别多想。”弟弟的声音把我从恍惚中拉了回来,他低着头,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这毕竟是妈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我冷笑了一声,直直地看向母亲:“妈,我照顾了您两年,辞了工作,连家都顾不上了。您是不是觉得,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这套房子?”
母亲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小雪,你别误会,妈知道你辛苦。可这房子是妈的养老命根子,妈不希望你弟以后没个落脚的地方。”
“没落脚的地方?”我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冷声道,“他在市里有房,工作也不错,怎么会没落脚的地方?倒是我,辞了工作,连收入都没有了。您就这样对我?”
母亲沉默了一会儿,脸色有些难看:“小雪,你别这么说。你是姐姐,照顾弟弟是应该的。妈也没亏待你,平时不是也给你生活费了吗?”
我气得发抖,眼眶发热:“1千块生活费?妈,您知道我这两年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吗?弟弟半年回来一次,打个电话就是孝顺,我天天伺候在您身边,反倒成了理所当然?”
弟弟低着头,不敢看我,嘴里嘟囔了一句:“姐,别这样,咱们是一家人,没必要闹得这么僵。”
我忽然觉得无比疲惫,心里一阵阵发凉。
这些年,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从小到大,母亲一心偏爱弟弟,所有的好东西都先想着他。就连我结婚时,她都觉得彩礼是给家里添补的,不该带回去。弟弟结婚,经济紧张,她却要我拿钱帮忙。我一次次妥协,一次次告诉自己,母亲是为这个家操劳一辈子的可怜人,值得我尽孝。
可是,到头来,我的付出在她眼里,什么都不是。
我咬了咬牙,把手里的围裙解下来,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妈,既然您觉得弟弟更重要,那以后您就让他来照顾吧。我辞了工作,两年里没睡过一个安稳觉,已经尽到了做女儿的责任。”
母亲愣住了,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你什么意思?”
我冷笑了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门钥匙,放到弟弟手里:“这钥匙你拿着吧,以后你负责伺候妈。我累了,也该回家休息了。”
弟弟连连摆手:“姐,我这工作忙,真没时间啊。”
“忙?”我冷冷地看着他,语气里透着冰冷,“我也忙,我还有个家要照顾,有个丈夫要陪伴。凭什么我就该牺牲一切?”
母亲急了,声音有些发抖:“小雪,你怎么能这样?我可是你亲妈啊!”
我抬起头,眼里含着泪,却没有回头:“是,我是您的女儿,可我也是个人。我已经尽力了,剩下的,您就交给您最疼的儿子吧。”
说完这句话,我转身离开了家,走得头也不回。
楼下,丈夫林远正好提着菜走过来,看到我满眼的泪水,急忙问:“怎么了?又被妈说了?”
我一把抱住他,声音里带着委屈和疲惫:“林远,我们回家吧,我再也不想回来了。”
林远拍了拍我的背,叹了口气:“好,咱回家。这两年你够累了,剩下的事就交给他们吧。”
就这样,我彻底离开了母亲的家,关掉了手机,卸下了所有的责任和压力。这一路,我流了很多眼泪,但心里却无比轻松。
或许有人会说,我这么做不孝顺。可他们不知道,我的心早已被偏爱和冷漠一点点磨平。我不是不孝,我只是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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