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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个我在农场的真事儿。
还是在文革期间,我们响应毛主席他老人家的号召,上山下乡。不过我们建设兵团木有山啊,都是戈壁滩或者胡杨林哦。下乡么,地方上不要我们,我们就下到兵团自家的农场了。我被分到一个房建连队里,男生都去盖房子搞基建了,我们几个女孩子就分到了瓜地去种哈密瓜了。
我们在连队里除了种瓜,还要种菜,还有几百亩玉米地,种的玉米是喂马的。玉米到了7月长棒子的时候要浇水。白天天太热,不能浇水,所以这个时候浇水都是在晚上。平常夜里浇水都是男生的事情,但是这一天男生都去抢一个工程的工期了,只剩了我们十几个女孩子。夜里要放水,只能派我们女生去了。
连长派活的时候,近处的地都派完了,剩几块远些的分不下去了,因为靠着原始森林,没人敢去。我那时候傻大胆儿,自报奋勇地去最远的那块地。连长说,你行吗?我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说,要学习大寨铁姑娘。连长看了看我,就又派了一位女生叫赵军的,我俩一起搭伴儿。
这赵军家就是这个农场的,从小在农场长大,我俩住一个宿舍,关系很好。
我俩到了地里打开毛渠口子,一块地一块地的放水,灌满一块堵一块,一直干到了半夜。看看一块条田快浇到头了,我俩一商量,休息一会儿,就找了块干的地块,把工具横在条垄上,枕着工具躺在地垄里睡觉。因为夜间放水早回去了是不行的,一定要天亮了才能回去。一觉醒来刚好天刚亮,再放一会儿水就干完了,正好回宿舍。
我俩刚躺下一会儿,迷迷糊糊刚睡着,我突然听着有嘁哩喀喳的声音,像是掰玉米的。我把赵军推醒,说:“哎,有人偷玉米也。”赵军说:“不管,睡觉!”我说:“怎么能不管呀,这是连队的玉米呢,可不能让阶级敌人偷走了。”赵军说:“什么阶级敌人,没有!”“那是谁掰玉米?”“是狗熊。”
狗熊哦!我不敢吭气了,悄悄睡吧,我又躺下了。刚眯上一会儿,我突然又醒了,听到有叮……叮……的铃声,很悠长的。我又推醒了赵军,低声给她说:“哎,这是什么动静?”赵军醒了,仔细听了一下,还是叫我别管。我说:“好奇怪哦,这哪儿来的铃声。我看看去。”刚起身,赵军一把把我拉倒了,按在田垄里,说:“可不敢出去,出去就没命了。”还捂住我的嘴,不叫我说话。看到她紧张的样子,我再也不敢吭气儿了。
叮……叮……的铃声越来越近了,一会儿,铃声在我们的头顶上响起来,我悄悄微微抬起头一看,可不得了。一个有三米多高的人,手里举着一个白幡儿,身后跟着五六个黑色的人影儿,最后也是一个三米多高的人,手里拿着一个小铃铛,走一步摇一下,叮……叮……地响。我俩把头埋在地垄里,大气不敢出。听着铃声渐渐远了,听不见了,赵军长出了一口气,坐了起来。黑夜里我看不见她的脸色,要是在白天,我估计一定是煞白的。我弄不清是什么状况,就问她是怎么回事儿,她说是过阴兵呢。
“过阴兵是什么呀?”
“你还真不懂啊!过阴兵就是黑白无常过境。”
“他过他的,管我们什么事呀,要那么紧张。”
“被他们看到了就要被带走了。”
“不能吧!不是要看阳寿的吗?我们阳寿没到,黑白无常为什么要带我们。到了阎王殿打官司,我还有理了呢!瞎抓人,也不怕违纪,给他们降级?”
“傻瓜!”赵军点一下我的脑袋,“你以为你到了阎王殿那么容易回来么?”
“噢!这倒是个问题。”
我俩不敢睡觉了,赶快放完了剩下的几块地的水,顶着星星跑回连队去了,管他连长批不批评。命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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