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7年初,国民党正处在亢奋状态,集结二十四个整编(军)六十个旅四十五万人,重点进攻山东解放区,迫使陈毅、粟裕在鲁中山区决战,欲将华东野战军赶到黄河以北去,占领整个山东解放区。
共产党认为敌强我弱,不必在意一城一池的得失,应在运动中歼灭敌人有生力量。这为华野辗转腾挪,寻找脱队之“羊”,“群狼”猛扑围猎,提供了重大支持,因此取得了苏中七战七捷和莱芜战役的巨大成果。
时间到了5月初,国军调整战术,抱团整体推进,在莱芜、新泰、蒙阴一百二十公里的攻击阵地上,摆放了八个整编师,密不透风地压在华野的正面。粟裕退避一舍,苦寻战机。之前华野已经奔波千里,几次都因为敌人靠拢而不得,官兵中间有了焦躁情绪,开始流传顺口溜:“陈司令的电报哒哒哒,小兵们的脚板啪啪啪。”
陈毅、粟裕更着急,再不打一个像样的歼灭战,等蒋军完成重兵调动,山东可能真就完了!这是延安丢失后,山东解放区不能承受之重。
这时,桂系第七军和整编四十八师,进至沂水以南,位置孤立。尽管解放军对桂系格外警惕,但总归是个机会,陈毅、粟裕部署围猎它。
刚刚做完部署,粟裕得到情报:11日,国军攻击华野指挥中心坦埠。第一兵团司令汤恩伯的部署是:整编74师主攻,整编二十五师、八十三师随其左右进击。同日,第五军和整编十一师分别从莱芜和新泰向东出击。
粟裕经过一整夜的推演、权衡,认为先吃掉张灵甫的74师是上策,这个意见让参谋部的人员,差一点惊掉了下巴。
张灵甫年轻的时候,就干了一件极为冷酷的事。他听说老婆和别人看电影,立即赶回家,让老婆包饺子,老婆低头割韭菜时,他开枪了,然后扬长而去。王耀武器招张灵甫于麾下,带向抗日战场,栽培呵护备至加极力推荐。张灵甫表现相当不错,从团长一路晋升为74军军长兼任南京警备司令,成为蒋介石的御林军。74军整编后称为整编74师,兵力三万左右,装备精良,战斗力极强,被誉为国军“王牌”。内战爆发后,张灵甫带兵入鲁,攻占临沂、涟水时锐不可当,让六纵吃过大亏。
张灵甫是一个典型的职业军人,冷酷、孤傲、勇敢、坚韧、善攻。
粟裕的依据是:汤恩伯是中央突破,意欲捣毁我指挥中心,可能会放弃侧翼不救,我军将陷入两面作战;张灵甫虽然强大,但是战场上强弱随时转换,而且74师就在我军正面,不需要过多调动军队,就可以形成局部的绝对优势,只要分割、包围、阻击部署严密,歼敌有一定把握;张灵甫鹤立鸡群,为人孤傲,友军不会拼死相救。
陈毅听完粟裕的阐述后,说:“好!我们就是要有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气概!不走了!打!”因为之前的部署已经行动,各纵队的电台处于静默状态,所有参谋全部出动,骑自行车的、骑马的、骑摩托车的、跑步前进的,总算把前进中的一、四、八、九纵队全部追了回来。
此战成功的关键是两点。其一必须把张灵甫74师从一群人里“挖”出来。其二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把它吃掉,否则就会被反包围,满盘皆输。
12日,张灵甫向坦埠攻击前进,许世友的九纵在正面牵引张灵甫,既不能让他前进太快,以便给穿插部队争取时间,也不能打得过狠,把他打回去了或者不动弹,导致分割计划破产。
当整编74师位置凸出来以后,九纵和四纵从正面出击,一纵和八纵从张灵甫的左右穿插到身后,和六纵一起断其后路,其他纵队担任阻击张灵甫的左邻右舍援军,从以下态势图可以看得非常清楚。
王必成六纵原本是计划南下的,接到命令后,八个小时急行军一百二十公里,于十四日下午攻占垛庄——张灵甫的补给点。至此,包围整编74师的计划全部实现,兵力对比5:1。
当六纵攻击垛庄时,张灵甫就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他命令部队向孟良崮、芦山地区收缩。张灵甫开始还是比较自信的,他认为共军根本啃不动整编74师,自己把共军吸引到周围,正好给近在迟尺的友军提供了聚歼灭机会。
蒋介石甚至认为这是绝佳的态势。他命令张灵甫坚守孟良崮,吸引华野主力,命令整编十一、六十五、二十五、八十三、四十八师从西北、西、南、东四个方火速向张灵甫靠拢。同时命令位于莱芜的第五军全力南下,位于鲁南的整编六十四、二十师迅速北上。整体态势如下图:
于是,就出现了惊人的战场态势,三十万人混战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粟裕的五个主力纵队包围整编74师,国军以十个整编师(军)对华东野战军进行了反包围,其中整编八十三、二十五两个师距离张灵甫仅有五公里,两军的炮火都可以构成交叉火力,其它的也不过二十到三十公里,最远者也就百十里地。
对任何一方而言,胜败的关键是:除了时间,还是时间,谁最先被击倒谁完蛋。
十五日下午,华野对整编74师部发起总攻。粟裕带领少数参谋和机要人员到前线指挥,留在坦埠的陈毅,不断给纵队司令员打电话,要攻击部队尽快敲掉“硬核桃”,阻击部队要“坚决顶住。”
蒋介石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极度不安,十六日早上八时发来急电:“山东共匪主力今向我军倾巢出犯,此为我军歼灭共匪完成革命唯一之良机。凡我全体将士应竭尽全力,把握此一战机,万众一心、共同一致,密切联系、协力共进,齐向当面之匪猛攻,务期歼灭共匪,以告慰总理及陈亡将士在天之灵。如有萎靡犹豫、逡巡不前者或赴援不利,中途停顿、以致友军危亡、致匪军漏网脱逃者,定必以畏罪避战、纵匪害国贻误战局,严究论罪不贷。希望奋勉勿误。”
底牌全部亮明,接下来,就是将士们用命,比拼双方的作战意志了。
崮,是山东特有的一种坡度陡峭、怪石林立、草木稀疏、石质坚硬的石山。孟良崮是主峰,海拔五百米,和方泉山、雕窝、芦山等山峰起伏相连。整编74师无法修建防御工事,华野攻击部队也没有掩护物利用,只能就势从石头缝隙互相射击。敌人居高临下,解放军仰攻。大部分战斗是赤身肉搏。烈日当头,饥渴、血腥——。不忍心描述了,用一组数字描述战况的惨烈程度,国军伤亡一万三千余人,华野伤亡一万两千多人,其中阵亡两千零四十三人,双方伤亡人数相等。
16日下午十七时,华野六纵特务团一营冲进张灵甫的指挥所。孟良崮战役以蒋军耻辱性失败结束!
粟裕豪赌赢了!狠狠地羞辱了蒋军。
两倍于华野的国军,其中的整编十一师和第五军名列“五大主力”榜单,无论是装备、通讯、机动能力均占优势,在三天时间里,竟然打不通阻击。以张灵甫的攻击能力,只要有一个小小的口子,结局就可能是另外的样子。
明明被包围的是整编74师,周围的友军竟然呼叫张灵甫请求增援。荒谬、诡异。
作为前线总指挥的汤恩伯,在蒋介石的严令下,于15日离开临沂前往孟良崮,走到半道听说张灵甫部很狼狈,竟然打道回府了。
蒋介石搬出先总理的神位,恩威并用,都无法指挥将士用命,简直是窝囊之极!
而对于华野来讲,粟裕成就了一代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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