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我大姑和大姑父,他们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最后却走到了一起。听我父亲说,当年大姑嫁给大姑父时,不管是亲戚朋友,还是街坊邻居都不看好这段感情。

1970年,我大姑父跟随他父母下放农村,初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们谁都不认识,为了能在广袤的农村站住脚跟,大姑父的父亲隔三差五把我爷爷喊到家里喝几盅酒。

当时,我爷爷是一村之长,全村二百多户人家,都归他领导。

别看我爷爷只是一个小小的村长,但是手中的权利却不小,生产队期间,他可以给那些关系好的人家分轻巧的农活干,谁要是请病假,必须由我爷爷批条子。

大姑父的父亲之前在政府部门上班,后来被扣上走资派的帽子,家里人一起受到牵连,全部来到农村改造。

我爷爷了解到大姑父家里的过去,他也愿意和大姑父一家人拉近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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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姑父是他们家里的长子,据说高中毕业以后想去当兵,但是到了政审环节,因为他父亲是走资派,他立马被刷了下来。

大姑父跟着家里来到我们村里以后,因为识文断字,我爷爷没有让他去田里出苦力,而是在村支部找了一个美差,当村文书。

大姑父长得白白净净,而且眉清目秀,就像一个大姑娘似的,说话的时候总喜欢先舔一下嘴唇。

大姑每次见到大姑父来家里找爷爷汇报工作,眼睛都放绿光。

“人家可是高中毕业生,你大字不识几个,不想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爷爷看出来大姑对大姑父的那份情谊,旁敲侧击的让她死了这条心。

我大姑明明听出来爷爷话里有话,不过,她装傻充愣,依然每天跑到村支部缠着大姑父。

“赵连生,听说你们城里人,都在屋里上厕所,你给我讲一讲呗。”大姑凑到大姑父身边,趴在桌子上,笑眯眯的看着心上人。

“我们城里的厕所叫卫生间,洗漱、上厕所都在一个屋里,之后脏水、污水随着下水道流走。”

“刷牙、洗脸都在厕所里,你们不嫌弃臭吗?”大姑的脑回路总是与众不同,问出来的问题也是如此奇葩。

大姑父不怎么愿意搭理大姑,不过,碍于我爷爷是村支书的缘故,他不敢得罪我大姑。

有时候我爷爷要是安排大姑父去县里听报告,大姑每一次都能找出跟着一起去的理由。

爷爷看出来大姑是真的喜欢大姑父,于是,你告诉大姑“翠兰,你要是想嫁给赵连生,你现在就拿起书本,好好学习,要不然你俩之间没有可能。”

“爹,你是了解我的,我拿起书本就犯困,你让我干什么累活都可以,就是别让我读书。”大姑凑到爷爷身边,摇晃爷爷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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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姑是家里的长女,从小就不爱学习,听我父亲说,大姑连小学一年级都没有念完,然后就回家里干农活了。

当时爷爷刚当上村支书,每天事情比较多,我父亲他们几个还小,奶奶一个人伺候不过来,大姑就像一个小大人似的,洗衣做饭,放下锄头就拿起铁锹,从早到晚,没有闲着的时候。

我爷爷深知对大姑有愧疚感,所以后来挺宠溺大姑。

1972年,我们村里有一个推荐名额去念工农兵大学,我爷爷把这个名额给了大姑父。

“连生,咱们村里,就你学历最高,我想推荐你去,你的意见呢?”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不是谁都能得到的,大姑父听后欣喜若狂。

我爷爷既然敢推荐大姑父去念大学,他还有另一个打算,就是在大姑父去念大学前,让他把我大姑娶了。

我大姑父明白,他要是不娶我大姑,他这个念大学的机会肯定泡汤,为了得到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最终被迫答应娶我大姑。

据说大姑和大姑父结婚那天,我爷爷把婚礼办得非常隆重,连公社的领导都过来参加了。

我爷爷告诉村里人,自己女儿结婚,他不收一分钱礼金,哪怕一块糖果也不要,免费请大家吃饭。

村支书家里办喜事,谁敢不过来捧场,一个个的,天刚亮就过来帮忙干活。

大家伙吃吃喝喝,但是他们打心里不看后大姑和大姑父,他们一个温儒尔雅,另一个大嗓门,大字不识几个,他们俩在一起,不超过一年,肯定会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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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认为的和事实却完全相反,大姑父和大姑结婚以后,大姑父从来没有嫌弃过大姑。

当初大姑父他们一家人返回城里时,村里人以为大姑父会把大姑抛弃了。

当时,大姑说自己住不惯城里,大姑父就要留在农村陪在大姑身边。

大姑父返程以后,他进了大学当老师,后来成为了教授。

大姑父的学生有一次去大姑父家里,发现他们的师娘竟然是一个农村妇女,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前些年,大姑父退休了,他带着大姑回到农村住了一段时间。

大姑父酒过三巡,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当初,我不喜欢翠兰,感觉没文化,我们不会有共同话题,可是自从我母亲生病以后,我发现自己离不开翠兰。”

“家里人都知道,我母亲瘫痪以后,窝吃窝拉,都是翠兰在床前悉心照顾,有时候,连我这个做儿子都没了耐心,翠兰却有。”

“我们结婚的时候,大家都认为翠兰高攀我了,实际却不是,是我高攀了翠兰,当初要是没有翠兰,我不能去念大学,要是没有翠兰,我母亲不可能活到84岁。”

大姑父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述后,他的眼角湿润了,抱住站在旁边的大姑,久久不愿意松手。

说真的,我挺佩服我大姑父,他一个知识分子,却能接受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大姑,而且还认为,是自己高攀了大姑,像大姑父这样的男人,如今社会,真的少有。

去年,我大姑去世了,在葬礼上,大姑父哭的最凶,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爱大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