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从窗缝里钻进来,像一只无形的手,冷冷地掠过人的肌肤,直往心头扎去。
窗外,枯瘦的树枝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摇晃着,仿佛在诉说着一段沉重的往事。
屋里,暖气开得很足,妻子许瑶却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神情冷淡地刷着手机。
她偶尔抬起头,看我一眼,眼中有种说不出的疏离。
我心里一沉,知道这场对话是躲不过去了。
“今年过年,你打算怎么安排?”她的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回避的决绝。
我沉默着,手指摩挲着茶几边缘,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去年的春节场景。
去年春节,父母带着弟弟一家四口来我家过年,一住就是半个月。
吃喝用度也就罢了,毕竟是亲人,可弟弟的两个孩子每天把房子折腾得鸡飞狗跳,沙发跳坏了,墙上的画撕了下来,连阳台上的花盆都给摔了。
许瑶好声好气地劝了几句,母亲却护着孙子:“小孩子嘛,玩玩怎么了?你一个大人,至于这么小气吗?”
那天晚上,许瑶抱着被子去了客房。我敲了门,她没开。后来,她只说了一句话:“你爱把钱往外扔就扔,但别指望我帮你收拾这个家。”
更让我难以释怀的是,临走的时候,母亲拉着我到门口,语重心长地说:“你弟弟家条件不好,过年用的钱,你多贴补点吧。”我碍于面子,硬着头皮给弟弟转了三万块。
那一刻,许瑶的脸色变得煞白,但她没吵没闹,只是从那以后,家里的气氛冷了下来。
五万块,那是我一整年的积蓄。为了“孝顺”,为了所谓的“兄弟情义”,我硬生生把这些钱砸了出去。
但那换来的是什么?
是妻子的冷淡,是家里几个月如冰窖般的气氛。
今年春节快到了,母亲早早打来了电话:“儿子啊,今年我们还是去你家过年吧。家里冷,你那儿暖和。”她顿了顿,像是随口提了一句:“你弟弟那边房子小,我们一家住不下。”
我拿着手机,心里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我知道,如果我答应,今年的春节只会重复去年的闹剧,可如果拒绝,母亲那边肯定会闹得鸡飞狗跳。
“妈,今年我们可能不在家过年了,准备去许瑶娘家。”我硬着头皮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母亲的声音骤然尖锐起来:“什么?你要去她娘家过年?那我们呢?你弟弟一家怎么办?你这个当哥的,怎么能这么不管不顾?”
我低声解释:“妈,今年我们实在有些不方便……”
母亲冷笑了一声:“不方便?你弟弟一家都指望着你呢。你这个家里的长子,怎么能这么没良心?”
电话挂断后,我坐在沙发上,久久没说话。许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这次做得对。”
我抬头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小时候,我以为父母的偏爱是天经地义;长大后,我才明白,亲情也需要平衡。
我是家里的长子,从小父母就教育我,要懂得照顾弟弟。我比弟弟大五岁,小时候,家里有什么好东西,永远是先给弟弟。
记得有一年过年,家里买了两斤糖果,母亲分给弟弟十几颗,而我只拿到五颗。我撅着嘴不高兴,母亲却说:“你弟弟还小,你是哥哥,得让着点。”
后来,弟弟考上了大学,而我因为家里条件不好,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他的学费和生活费,父母咬牙供了下来。
我也信了母亲那句“你弟弟有出息,将来能改变家里的命运”,于是一直任劳任怨,尽自己所能帮衬家里。
可弟弟大学毕业后,我才发现“改变家里的命运”只是一个美好的童话。他娶了城里的媳妇,买了房子,生了两个孩子,却依然是父母偏爱的那个。
无论他遇到什么难处,父母总是第一时间想到我。我成了那个“兜底”的人,家里的每一场危机,无论是弟弟家的装修款、孩子的学费,还是医疗费,我都得掏。
许瑶是个明事理的女人,结婚十年来,她从没埋怨过我为父母花钱。
但去年的春节,彻底击碎了她的耐心。
那一桌年夜饭,她精心准备了好几个小时,却被母亲挑三拣四,说不如弟媳做得好吃;弟弟的两个孩子在饭桌上闹腾得一塌糊涂,我几次想开口劝,却被母亲瞪了回去:“一家人过年,图个热闹。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那一晚,许瑶抱着双臂坐在沙发上,眼里尽是委屈。
今年我做了决定,必须改变这一切。春节是团圆的日子,但我不能一味妥协,伤害身边最重要的人。
距离过年还有一个月,我得提前安排好这一切,让母亲慢慢接受我的决定。这是我作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应该承担的责任,也是我对许瑶的承诺。
窗外寒风依旧,但我的心却前所未有地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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