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国军画作战地图,好让共军来包围——这事儿听着就离谱,可郭汝瑰就干了。
身为国民党国防部的作战厅长,他的笔尖划出的每一条进攻路线,转头就摆在了延安的桌子上。
这份“双重间谍”的日子,他一过就是十几年。
他不是怕死,而是怕自己在那一潭臭水里待久了,忘了自己是谁。
1949年,蒋介石在日记里把失败归咎于“腐败”,这话没错,但太晚了。
郭汝瑰每天就在这群人里头混,跟他们开会、吃饭、喝酒,表面上称兄道弟,心里头却跟走在刀尖上一样。
他亲眼看着前线的士兵连饭都吃不饱,后方的大员们却用美国的援助物资倒卖黄金美钞;他亲耳听着会议上人人慷慨激昂,喊着“剿匪到底”,会后却都在盘算着怎么把自己的嫡系部队调到安全地方。
那整个就是一个空壳子,从里到外都烂透了。
在郭汝瑰眼里,这帮挂着将军军衔的人,大多数连个模糊的影子都算不上,风一吹就散了。
可偏偏就有两个人,他记了一辈子,打心眼儿里佩服。
他自己说,就这么两个。
一个是张治中,另一个是傅作义。
张治中这个人,在那个圈子里显得有点傻。
1949年春天,国共和谈,蒋介石那边压根就没想谈成,纯粹是拖延时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去北平就是走个过场,搞不好还有去无回。
郭汝瑰作为张治中的助手,私下里劝他,说南京那边没诚意,您老别去了,太危险。
张治中怎么说?
他说,只要能让老百姓少遭一天罪,哪怕就只有一丁点希望,我也得去试试。
这种“傻气”,他不是头一回了。
时间往前倒推到1945年8月,日本刚投降,重庆城里上下都憋着一股劲要打内战。
蒋介石摆了个鸿门宴,要请毛泽东来重庆谈判。
派谁去延安接,成了个难题。
去的人,既要有分量,又得是真心想谈的,不能是去做戏的。
这时候,张治中自己站出来了,主动跟蒋介石说,这件事我去最合适。
他觉得,人家是抱着诚意来的,我们这边也必须拿出百分之百的诚意,这不光是政治任务,更是关系到国家能不能喘口气的大事。
在延安,他全程陪着毛泽东,听人家讲怎么建设新国家,回来后他跟郭汝瑰感慨,共产党是真想搞和平建设,这场内战,打不得。
他这人对权力好像天生就不感冒。
淞沪会战那会儿,他是第九集团军总司令,带着兵在第一线跟日本人死磕,仗打得昏天黑地。
可仗一打完,他扭头就跟蒋介石辞了职,把兵权交了上去。
他说,仗打完了,军队是国家的,我一个军人,还是回去干我的老本行,教书去。
在那个有兵就有一切的年代,他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看不懂。
别人是削尖了脑袋往上爬,抓权抓地盘,他倒好,主动把安身立命的本钱给扔了。
其实早在黄埔军校那会儿,他就对共产主义思想很感兴趣,还私下里找过周恩来,说想入党。
虽然因为规定没成,但他心里头那点念想一直没断。
他始终觉得,两党合作才是正道。
最终,1949年的北平谈判破裂了。
南京的电报催着他回去,他看着周恩来真诚的挽留,再想想南京那边的乌烟瘴气,他决定留下来。
他跟那个自己曾经拼死效忠过的政权,就这么一刀两断了。
郭汝瑰后来回忆说,跟着张治中先生那段时间,看他为了和平跑断了腿,那种精神,真的让人没话说。
再说傅作义,那是个硬骨头的北方汉子。
1949年初,郭汝瑰在南京的作战室里,看到了一份发往北平的绝密电报。
电报的内容让他后背发凉,那是蒋介石给傅作义的死命令:一旦北平守不住,就把城里所有古迹、文物,故宫、天坛,全都炸掉,片瓦不留。
那一刻,郭汝瑰心里就一句话:“傅宜生的胆子,比我想的还大。”
他断定,傅作义不会这么干。
傅作义的军旅生涯,就是一部抗日史。
他不是黄埔嫡系,出身晋军,脑子里就一根筋:守土有责。
1931年“九一八”事变刚过去十天,南京那边还在吵着“攘外必先安内”,他已经联合了北方五十多个将领,通电全国要求抗日。
1936年,日本鬼子打到绥远,他战前动员的时候,对着手下的兵说:“岳飞三十八岁为国尽忠,我今年也过了三十八了,要是为抗日死了,值了!”
那一仗,他打出了绥远大捷。
到了1940年五原战役,他更是厉害,直接端了日军一个特务机关,还把日军一个中将给打死了,给当时士气低落的中国军队挣足了面子。
郭汝瑰记得有一次开军事会议,有人劝傅作义,说别跟日本人硬碰硬,要“保存实力”。
傅作义当场就火了,拍着桌子骂:“军人的实力是拿来干嘛的?
不打侵略者,留着下崽吗?”
这句糙话,把一个纯粹军人的本分说得明明白白。
就是这么一个硬汉,到了1949年,却面临着一个比上战场杀敌还难的抉择。
手里握着六十万大军,守着一座八百年古都。
南京的命令是“玉石俱焚”,城外的解放军已经兵临城下。
打,北平肯定被打成一片焦土,几百万老百姓跟着遭殃;不打,就是“叛变”,他一辈子的名声就毁了。
傅作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几天几夜没合眼。
他最终把蒋介石的命令当成了一张废纸,扭过头来,派人跟城外的解放军坐下来谈。
他选择让六十万大军放下武器,把一个完整的北平交了出去。
故宫的红墙、天坛的蓝瓦,还有城里几百万人的性命,就因为他这个决定,保住了。
后来毛泽东说,傅作义的功劳,比天坛还大。
新中国成立后,这位打了半辈子仗的将军,脱下了军装,当了水利部第一任部长。
他把战场换到了大江大河上,一干就是二十三年,全国大大小小的水利工地都留下了他的脚印。
1974年,他病重去世,临终前还拉着家里人的手说,要跟着党,好好为国家做事。
郭汝瑰看了一辈子国民党高官的蝇营狗苟,他觉得那不是信仰崩塌,而是那群人根本就没信仰,他们信的只有权和钱。
在那么一堆腐烂发臭的记忆里,只有这两个人的影子是干净的。
一个交出了枪杆子,一个保住了一座城,他们跟那群人不一样。
参考资料:
郭汝瑰.《郭汝瑰回忆录》. 中共党史出版社, 2015.
张治中.《张治中回忆录》. 中国文史出版社, 1985.
傅作义.《傅作义传》. 团结出版社, 2011.
《中国人民解放战争三年战史》. 军事科学出版社, 19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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