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初,北京的冬风还透着硝烟味,街头巷尾却已能听见孩子的读书声。和平的轮廓刚刚浮现,暗处的刀光却并未收敛。全国范围的收枪令推行数月,大多数民众把武器交了出来,可是,只要还有一支枪没被找到,首都安全就难言稳固。
首长们的外出安排成了警卫部门的头等大事。朱德行事一贯随和,不喜欢车队招摇,也不愿安排过多警力陪同。这份“接地气”的作风让他更接近群众,却也让警卫处长张明河夜夜难眠。收枪令实施后,北京城里仍偶有走私枪支的谣言传来,他不能让一点火星落到朱德身边。
东便门外那家修配厂原是从西柏坡迁来,机器轰鸣里夹着油渍味,工人们干劲十足。朱德曾夸这里“敢想敢干”,因此几乎每隔两三周就要去看看。警卫处在前一天便完成现场勘查,路线、盲区、暗哨全部重新标记。即便如此,张明河仍觉不放心,因为就在前晚,他接到了一条让人心头一沉的口信:有人悄悄把坏枪送进厂里修理。
修配厂能修枪,这并不奇怪。问题在于,民间枪支理论上已被全部封存。消息一出,张明河立即调阅厂区登记簿,同步盘查附近派出所记录,却找不到半点线索。更棘手的是,朱德行程已定,无法取消。眼看天亮,他只能把全套应急预案细化到秒——谁站哪扇门口,谁跟紧哪条走廊,全都像钟表齿轮般卡死。
上午九点半,吉普车停在厂房外坑洼不平的地面上。朱德跨下车,拍了拍朝天扬起的尘土,笑着招呼工人。张明河抬腕看表,留给排查的时间还不到十五分钟。就在此时,厂主任王林小声凑了过来,嗓音压得极低:“处长,那人刚露面,在仓库后侧。”张明河几乎没有犹豫,冷声交代一句:“人和枪,都扣住。”
两名便衣迅速绕到后院,抓住了青年男子和那支刚上过油的老式毛瑟。被拷住时,小伙子脸色发白,却一个劲喊冤:“首长,我真不知道要交枪啊!”短暂审讯展开,民警、厂保卫科和街道武委会三方交叉核对,背景逐渐清晰:此人名叫赵子立,河北滦县人,新年前回乡给老母送粮,收枪令张贴时他人不在。平日进山打猎,枪坏了,便托同乡引荐赶到修配厂。至于今天的巧合,只因听说朱老总常来,抱着“首长重视的地方手艺准好”的想法,没想到惹下大祸。
调查团队连夜验明身份,无任何特务记录。毛瑟枪当场没收,交由公安总队封存。事虽告一段落,张明河却越发心惊:一支猎枪就让防备系统高速运转,可想而知真正的国民党特工要是钻了空子,会制造多大破坏。与此同时,朱德得知情况后,只淡淡说了一句:“制度要细,群众要明,安全才有底。”
随后几周,市公安局依据这次插曲,更新了潜伏武器排查细则:一、修理行业必须专册登记;二、凡有枪支需求者,须持派出所核发的临时证;三、首长到访单位,一律提前三日完成人员清查。这套流程后来写进《首都要害目标安全守则》,成为此后十年防渗透工作的底线。
值得一提的是,案件虽无敌情,却让收枪工作出现的新盲点浮出水面——外地返京人员信息不对称。当局随即调整宣传方案,在主要车站增设流动布告栏,并在进城交通要道设置临时检查哨。不到两个月,未登记枪支全部清缴完毕,治安月报上“私藏枪械”栏降为零。
回看当天的惊险,朱德的随行笔记里只写了十二个字:“枪无分大小,松懈即危险。”很简短,却道出了建国初年至关重要的准则:前线硝烟刚熄,后方安全恰似薄冰,经不起半点侥幸心理。张明河的“抓起来”或显干脆,却恰恰体现了那个年代对安全工作的绝对零容忍。在敌暗我明的岁月里,唯有严防死守,才能保证重新起航的共和国不被暗浪所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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