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9月22日,甘肃酒泉机场的风像是刀子一样,刮得人脸生疼。
就在那天,一架军用运输机根本没管塔台答没答应,在一片乱哄哄的嘈杂声里硬是拉起了机头,冲进了云层。
飞机上坐着的人,既不是抱着金条准备去享福的贪官,也不是老蒋的心腹大将,而是第120军的军长周嘉彬。
地上的几万兄弟还在等着他拿主意,结果长官先飞了。
这就成了那个年代特别扎眼的一幕:他没起义,也没去台湾,而是搞了个“第三选择”。
谁能想得到,这么个喝过洋墨水的高级将领,最后是用这种近乎“逃兵”的狼狈姿势,给自己的军旅生涯画了个句号。
说起周嘉彬这人,那履历表拿出来能吓死人,但到了1949年这节骨眼上,这份履历反倒成了他的催命符。
他是黄埔五期的,但这还不是最牛的,最牛的是他后来被公派去德国柏林陆军大学深造。
那是啥地方?
当时世界军事理论的天花板。
在德国那几年,他学的全是立体战、机械化那一套。
回国后在抗日战场上,比如当第52师师长的时候,这套德国严谨的打法确实让日本人吃过亏,打出了点名堂。
可是吧,这历史有时候特别爱开玩笑。
周嘉彬悲催地发现,他在德国学的那些正规战术,拿来对付解放军那种灵活到极点的打法,简直就是秀才遇上兵。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他岳父——张治中。
这位被称为“和平将军”的大佬,1949年去北平谈判,谈着谈着就留下了,直接站到了人民这一边。
这下可好,作为女婿的周嘉彬瞬间就尴尬了,简直是里外不是人。
咱们换位思考一下周嘉彬当时的处境,真的那是把脑袋别再裤腰带上。
西北战场上,彭老总的一野那是推土机一样的存在,马步芳、马鸿逵这些地头蛇都在忙着运金子跑路。
周嘉彬手里的120军,人心早就散了。
摆在他面前的路,哪条看着都像绝路。
去台湾?
岳父都“投共”了,以蒋介石那个多疑又记仇的性格,周嘉彬去了大概率是软禁,搞不好直接就在哪个角落里被“咔嚓”了。
那原地起义呢?
这本来是条阳关道,但周嘉彬脑子里的那些旧思想在作祟。
一方面觉得你是军人,临阵倒戈不好听;另一方面,他也怕啊,手里毕竟拿了这么多年的枪,怕那边算旧账。
就在这种纠结到想撞墙的心态下,他做出了那个让所有人下巴都掉地上的决定——跑路。
他不陪老蒋玩了,也不敢迈进新世界的大门,直接飞去重庆转道溜到了香港。
这一跑,国民党那边骂他懦夫,解放军这边觉得他顽固,真就是两头不讨好。
到了香港,日子那是真难熬。
那地方当时挤满了国民党的遗老遗少,天天聚在一起除了骂娘就是叹气。
周嘉彬看着维多利亚港的海水,心里估记也是五味杂陈。
以前是前呼后拥的中将,现在就是个没根的浮萍。
看着昔日的同僚,有的在台湾过得提心吊胆,有的在大陆好像混得还不错,这种对比,最折磨人。
好在,家里人没放弃他。
张治中说话很直白:新中国需要的是建设者,你那点本事别浪费了。
老婆更是把政策给他掰开了揉碎了讲。
周嘉彬坐在香港的寓所里,看着这些信,那一刻他应该是真的想通了。
自己前半生学的那些德国本事,难道就为了在内战里耗着?
既然打仗不行,那能不能干点别的?
1950年,这哥们终于不纠结了,收拾铺盖卷,回国!
这可不是一次简单的搬家,这是灵魂归队。
等他到了北京,没带兵,也没带枪,但那种踏实感是前半辈子没有过的。
新政府那是真大气,根本没提他在酒泉机场那档子逃跑的破事儿,看他是个人才,直接给了个新舞台——水利部参事。
对于一个拿了半辈子驳壳枪的人来说,这跨界跨得简直是劈叉,但你别说,他还真干成了。
周嘉彬拿出了当年在德国死磕军事理论的那股劲头,一头扎进了水利图纸里。
德国人的严谨这时候派上用场了,从黄河治理到国家水利规划,他算数据、看地形,那是真的一丝不苟。
以前他天天琢磨怎么围剿同胞,现在他的“敌人”变成了洪水和旱灾。
这日子过得,比当那个倒霉催的军长有意义多了。
后来他还当了全国政协委员,跟一帮起义的老同事坐在一起开会。
大家聊天的时候,周嘉彬话不多,特别是很少提酒泉那次起飞。
毕竟相比那些在战场上直接起义的英雄,他的觉悟确实来得慢了半拍。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人这一辈子,不怕走弯路,就怕不回头。
1976年,周嘉彬在北京病逝,70岁。
虽然没有将星闪耀的葬礼,但他走的时候,心里应该是安稳的。
他这一生,就像是被大时代狠狠甩出去的一粒沙子,转了一大圈,最后还是落回了自家的土地上。
那架在寒风中仓皇起飞的运输机,最终载着他,降落在了和平的跑道上。
参考资料:
张素我,《张治中与周嘉彬的家国情怀》,文史资料出版社,1998年。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文史资料委员会,《文史资料选辑》第45辑,中国文史出版社,1985年。
甘肃省档案馆,《1949年酒泉解放档案汇编》,甘肃人民出版社,200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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