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做上门女婿,我在老丈人家一直没什么地位。
老婆总嫌我赚得不够,每月房贷像座山,压得我喘不上气。
在家里我话也不敢多说,生怕哪句不对又惹她发脾气。
她脾气上来就冲我吼,我只能躲到楼下超市里,漫无目的地转几圈,图个暂时的清静。
那天岳母来家里,老婆居然说要包饺子,扔给我二十块钱:“去买瓶酱油,快点回。”
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妈上次来的时候,她连招呼都没好好打,更别说张罗饭菜了。
可岳母和小舅子一来,她就忙前忙后,热情得像是换了个人。
在超市挑酱油时,忽然有人拍了拍我肩膀。
回头一看,竟然是初中同学徐乐心。
她以前做瑜伽教练,身材气质都很好,现在看上去却有些憔悴。
她老公是画家,听说一幅画能卖好几万,可她身上穿得朴素,购物车里只有几包挂面、一棵白菜。
“这个酱油不行,要买黄豆酿的才好。”
她勉强笑了笑,伸手帮我去拿货架高处的瓶子。
聊起来才知道,我俩住在同一个小区,还是对门。
她说是刚搬来的,和老公分居了,自己租房子住。
加了微信之后,我们时不时会聊几句。
她说她老公常年在外,管得很严,不给钱,也不让她出去工作、和异性来往,日子过得特别闷。
我也跟她吐苦水,说自己在家里活得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好像不敢太大声。
两个处境相似的人,话越说越近,心里都像憋着一团无处可烧的火。
有一次老婆回娘家,家里没留吃的,我硬着头皮敲了乐心的门。
她炒了两个菜,我俩喝着二锅头,话越说越多,酒也越喝越晕。
她笑着调侃我:“我以为我够难了,没想到你比我还不如。”
那天临走,她塞给我五百块钱,说让我给孩子买点零食。
我捏着那几张钞票,眼眶一下子就热了。
到底还是老家人,能懂我心里这点苦。
后来她要回农村老家,让我开车送她一趟。
我跟老婆说要去出差几天,她也没多问。
到了她家,她妈妈拉着我的手叹气:“有钱能顶啥用?不如找个踏实过日子的。你俩当年那么要好……”
傍晚,院子里有点闷,我俩蹲在墙角吃西瓜。
乐心忽然把头靠在我肩上,眼泪掉在西瓜皮上:“早知道是这样,当初跟你结婚就好了。”
晚上她妈去邻居家睡了,我俩睡一个炕。
她睡那头,我睡这头。
半夜她忽然把脚伸进我被窝,脚心滚烫。
我一动不敢动。
她却又起身说要给我打洗脚水。
我有点不自在,她倒笑了:“有啥不好意思的,上大学那会儿……”
热水倒进木盆,我脚探了探又缩回来:“太烫了。”
她一边兑凉水一边撇嘴:“这么难伺候,你老婆在家也这样让你?”
我洗完后,她才坐下洗。
我蹲在炕边,看见她白净的脚踝浸进水里,突然想起初中放学下雨,她在教室后面卷起裤腿踩水玩的样子。
她轻声问:“分手以后,你真没想过我?”
我摸出烟盒,里头只剩一根压弯的烟。
她湿漉漉的脚忽然碰了碰我膝盖:“抽我的吧。”
她伸手去够炕柜上的布包,袖子抽上去,露出一小块淡青的淤痕。
“你也抽烟了?”
“分居以后开始的。上次同学聚会,听说你戒了?”
“我老婆不让抽。”
“一包烟也管啊?”
打火机在我手里按了好几下才着。
我苦笑笑:“没办法,我是上门的。”
乐心的脚慢慢沉回盆底,肥皂泡沾在脚趾缝里。
她低声说:“要是当年你没转学……”
窗外忽然有母鸡扑翅膀的响动,她妈抱着一捆玉米秸从外面走过。
老人的影子投在我俩之间的炕席上,长长的一道。
怕炕凉,她又给我们添了把柴火。
徐乐心忽然把洗脚盆朝我这边推了推:“帮我倒一下。”
我弯腰去端的时候,闻到她头发上淡淡的皂角味儿。
她光脚踩在炕沿上晾着,脚趾还泛着水光。
塑料盆边沿温热,残留着她的体温。
她像是随口一提:“你还记不记得,以前你还偷偷亲过我?”
我手一晃,水泼出来一些,打湿了布鞋鞋面。
她忽然伸脚,用脚趾轻轻勾住了我的衣角:“别忙了,上炕吧。”
我有点窘,下意识缩了缩穿着破袜子的脚。
她不知从哪儿摸出一双新棉袜扔过来:“给老太太买的,买大了,你穿正合适。”
屋里关了灯,只有炕头电视机滋啦滋啦响着,播着天气预报。
我俩一人一头躺在炕上。
她的脚后跟湿湿的,蹭过我脚踝,有点凉。
“那会儿上学,你老往我课桌里塞杨树毛毛……”她说着,脚忽然轻轻压在我的脚背上。
她秋衣领口松了,露出一小段褪色的红绳。
谁也没再说话。
不知不觉,天就亮了。
外屋忽然传来铁锅盖掉地上的刺耳声响,她立刻把脚缩了回去。
她妈妈撩开门帘探进头:“炕还热乎不?”
“不冷,阿姨。”我赶忙坐起身。
乐心还裹着被子,睡得正沉似的。
我下炕找抹布擦炕席,她的脚从被子里伸出来,轻轻碰了碰我的脚:
“起来吧,老太太买油条去了。”
回城之后,日子照旧。
老婆没察觉什么,一切看起来都挺好。
有一次孩子开运动会,老婆拉我去超市买水。
远远的,我看见乐心也在货架前挑东西。
我赶紧摆手,示意她别过来。
她以为就我一个人,脸上露出笑,径直朝我走来,甚至伸出手好像要拍我。
我吓得往后撤了半步。
老婆突然从旁边货架拐出来,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刺儿:
“你是乐心吧?听说你老公挺能挣?还听说……你以前跟我家这位好过?”
她顿了顿,上下扫了乐心一眼,“怎么这么巧,听说你家搬我们对门来了?那我可得留点神了。”
我后背一下子冒了汗。
她怎么会知道?
从那以后,老婆盯我盯得特别紧。
我去楼道抽根烟,她都能跟出来,靠在门边不冷不热地说:“怎么,这儿离老相好近点?”
那天我出门倒垃圾,正好碰见乐心也出来。
她穿着居家睡裤,拎着垃圾袋。
看见我,她眼神暗了暗,什么也没说。
我心里揪了一下,堵得难受。
老婆出差前,特意嘱咐我别在走廊抽烟,家门口有监控。
我应下了。
那天我感冒发烧,躺在床上浑身发软。
乐心来敲门,端着一碗热豆浆轻手轻脚走进来。
我哑着嗓子说门口有监控,她只是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穿着睡裙坐在床边,一勺勺喂我豆浆,声音轻轻的:
“还记得吗?以前你妈来哈尔滨没地方住,在我那儿挤了半个月。那时候冷,咱俩还盖过同一条被子。”
那晚她没走。
我迷迷糊糊起来,不知不觉走到她旁边。
后来她去洗澡。
水声停下后,她裹着我那件旧衬衫出来,头发还滴着水,领口湿了一小片。
“你家洗发水有点刺眼睛。”她说。
我蹲在电视柜前翻找干净毛巾。
她忽然伸手按住我:“就用这条吧。”
她抽走了沙发扶手上那条蓝格子毛巾,毛巾边一个线头勾住了她手腕上的红绳。
我低头帮她解的时候,手指碰到她冰凉的皮肤,她忽然笑了:“你有点紧张。”
“你老婆什么时候回来?”她一边用毛巾搓头发,一边问。
塑料拖鞋在她脚上显得有点大。
“后天下午的火车。”
她把湿毛巾轻轻甩到我膝盖上:“那还早呢。”
她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走进厨房,“给你煮点姜汤,你嗓子都哑了。”
煤气灶的蓝色火苗映在玻璃窗上。
我瞥见她衬衫下摆微微掀起,腰侧露出一块淡青色的淤痕。
“画家打的?”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她背对着我往锅里丢姜片:“上个月摔的,在画室找他要生活费的时候……”
她突然转身,举着汤勺递过来,“尝尝咸淡。”
勺子轻轻磕到我牙齿,她手指上的姜味混着洗发水的香气飘过来:“比你妈煮的差远了吧?”
这时客厅灯泡忽然闪了两下,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姜汤晃出来,泼在手背上。
我握住她手腕拉到水龙头下冲凉水,听见她低低笑起来:
“以前你往我课桌倒墨水,也是这样给我洗的。”
她离得很近,香气一阵阵涌来。
我注意到她衬衫第三颗扣子线松了。
她低下头,却故意把领口扯开了一点:“看什么?当年要不是你转学……”
沙发弹簧在我坐下时发出吱呀声。
她挨着我坐下,慢慢拧着头发上的水。
我无意识地数着她发尾开叉的地方。
“你就不怕我老婆……”我低声问。
她忽然翻身坐到我腿上,湿头发垂在我脸颊边:
“反正都是挨骂。你老婆骂你没用,我男人骂我不要脸。”
她解下手腕上的红绳,系在我腕上。
我的手碰到她后腰凸起的脊椎骨,比初中在操场背她那次更硌手。
楼道里的感应灯突然亮了,我们像触电一样分开。
是对门邻居回来了。
她捂住嘴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掉下来,落在锁骨上。
后来她枕着我的胳膊,在沙发上睡着了。
老婆出差回来那阵,家里一切如常,她没多问,我也没声张。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直到乐心的电话再也打不通,微信也不再回复。
后来才辗转得知,她不仅搬走了,连租的房子都退了。
那几天我像个游魂一样在小区里转,到处打听,最后得到的消息却是:她和老公和好了。
再后来,是在超市的生鲜区撞见他们的。
两人挽着手,凑在一起挑水果,有说有笑。
我忍不住喊了她一声,她动作顿了一下,却没回头,接着便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拉着她老公往另一边去了。
那一刻,我心里猛地一空,说不清是疼还是慌,整个人愣在原地,挪不动脚。
从那天起,我删光了手机里所有不相干女性的联系方式,生怕留下一点痕迹。
老婆回来后,常跟我念叨单位里的事,谁家老公出轨被抓了,跪着求原谅……
我听着,后背一阵阵发凉,只能含糊地应着。
日子照常过着,可每次路过乐心曾经住的那栋楼,胸口都像忽然被细针扎了一下,疼得缩紧。
家里气氛也莫名紧绷,老婆虽没明说,却总像在试探什么。
她开始挑剔我各种小事,说我心不在焉,对我冷言冷语。
孩子在学校惹了次祸,老师请家长。
从办公室出来,老婆脸色就沉得吓人。老师那句“孩子最近情绪不稳,是不是家里有什么事”像根刺,扎进了她心里。
回家路上她一声不吭,进门就彻底爆发了,指责我不管家、没尽到责任,连带着怀疑我把外面的麻烦带回了家里。
我一句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听着,所有的情绪都堵在喉咙里。
夜深人静时,我常一个人坐在阳台上。
对面乐心住过的那间屋子,窗户总是黑的,再也没亮起过熟悉的灯光。
想起她以前给我煮姜汤的样子,想起她把头靠在我肩上流泪的瞬间,心里就一阵阵发紧。
我知道我对她是认真的,可这份感情,打一开始就不该有。
上周收拾旧东西,偶然翻到初中时和乐心的合影。
照片上我们都穿着校服,笑得没一点心事。
那时候那么单纯,谁想得到多年以后会那样重逢,又那样分开。
我捏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眼前渐渐模糊了。
我把照片收好,塞进抽屉最里头,像把这一切也封存起来。
经过这一遭,我终于清醒了。
婚外情就像走夜路,看着前面有光,走近才发现是悬崖。
它伤家人,也毁自己,最后只剩懊悔和自责。
我告诉自己,从今往后得好好过日子,多陪陪老婆孩子,绝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心里的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但我得往前看。
日子总要继续,眼前的人才最该珍惜。
热门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