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说个有意思的故事。
明朝有个书生,一路护送天仙般的美女走了一个月,俩人睡一个蚊帐里,最后啥事没有——这是什么概念?
相当于你跟公司最漂亮的女同事一起出差一个月,天天住一个房间,你俩清清白白。你信吗?反正当事人的老公一开始是不信的。
问题来了:这书生是真君子,还是那方面不行?
说起来,这事还得从大明嘉靖年间的一次托付说起。
湖北嘉鱼县有个监生叫秦凤仪,家里刚死了爹,守孝三年期满,准备进京赶考。
这小子家境还行,老爹生前在京城做过官,给他订了门当户对的亲事,只是还没来得及成亲。按他的计划,先考完试再回来娶媳妇。
秦凤仪收拾好行李,带着两个仆人秦淮和秦京,雇了条船顺江而下。船到扬州,他想起来这里有个发小石可砺。
这石可砺也是个人物。书读得好,科举却屡试不中,索性把书一扔,改玩琴棋书画了。因为样样精通又出手阔绰,扬州文人圈子里谁都认识他。
秦凤仪拎着家乡土特产上门拜访,石可砺那叫一个高兴,当天就拉着他逛青楼、游梅花岭,玩得不亦乐乎。
临别时,石可砺突然说:「你明天能等我半天吗?我有件事要拜托你。」
「什么事?」
「明天你就知道了。」石可砺卖了个关子。
第二天一早,船家要开船,秦凤仪说等等朋友。没多久,石可砺的轿子来了,后面还跟着另一顶轿子,几个家丁挑着箱笼。
秦凤仪心里咯噔一下:这阵仗,怕是要出事。
石可砺笑嘻嘻地说:「我有个朋友窦耘,在临清钞关当官,老婆死了想续弦。我帮他在扬州找了个小妾,你去京城正好路过临清,帮我把人送过去呗。」
话音刚落,他就让轿子里的女人下来了。
秦凤仪抬头一看——妈呀,这女的长得跟天仙似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不够形容。关键是那眼神,顾盼之间能把人魂儿勾走。
秦凤仪脑子嗡嗡的,好半天才说:「石兄,这不合适吧?她是寡女,我是孤男,这船就这么大点地方,我俩朝夕相对一个月,到了临清窦主事能信我俩清白?」
石可砺哈哈大笑:「怕什么?你要真忍不住把她用了,就当我送给你的。窦主事那边我再帮他找一个就是了。」
「石兄!你胡说什么?」秦凤仪脸都红了。
「开玩笑,开玩笑。你的人品我还信不过?时候不早了,赶紧上路吧。」
石可砺说完就把女子扶上船,塞给秦凤仪一封给窦主事的信,带着人就走了。
秦凤仪站在船头,感觉自己接了个烫手山芋——不对,是烫嘴的唐僧肉。
没办法,既然推脱不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秦凤仪在船舱里重新铺了套被褥给女子,自己躺在另一边,靠着小桌焚香读书。俩人中间隔着一张桌子,他发誓绝不越雷池半步。
女子一开始特别害羞,晚上都不敢睡。过了两天,见秦凤仪规规矩矩的,从没越轨,也就放松下来,每天端茶倒水伺候他。
秦凤仪反倒过意不去了:我这算什么事儿啊,让人家女孩子伺候我?
又走了两天,船到了高邮湖。
**这地方有个诡异的传说:湖边有座露筋娘娘庙。**传说古代有对姑嫂避难借宿在商人船上,晚上蚊子多,嫂子睡商人的蚊帐里,小姑子不肯,结果被蚊子活活叮死了。后人可怜她守节,给她立了庙。
巧了,秦凤仪到这儿正是七月,天热得要命,湖上的蚊子跟黑雾似的。
船舱里也全是蚊子。
秦凤仪有顶纱帐,勉强能睡。女子来得匆忙没带蚊帐,被叮得根本睡不着。
秦凤仪在蚊帐里听着她不停地拍打蚊子,心想:这要是把人叮出好歹来,我可说不清了。而且想起露筋娘娘的故事,万一她也被叮死了怎么办?
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你……你到蚊帐里来睡吧。」
女子没吭声。
「真的,我就坐着不睡,你别被蚊子叮坏了。」
女子实在受不了了,终于钻进蚊帐,和衣躺在他对面。
船舱外,秦淮和秦京正在窃窃私语:
「那女的长得跟天仙似的,咱家公子今晚肯定熬不住。」
「可不是嘛,年轻人嘛,血气方刚的……」
从那以后,女子就一直睡在秦凤仪的蚊帐里。
船经过长淮,过了清河,又过了吕梁洪,终于到了临清。
秦凤仪让秦淮拿着自己的名帖和石可砺的信,去拜访窦主事。
秦淮一边走一边嘀咕:「这信封只怕早就不是原封了……」
到了衙门,秦淮递上信。窦主事看完信,问秦凤仪在哪儿,他说在船上。
窦主事来到船上,寒暄几句后,发现这是条小船,立刻问:「秦先生的夫人也在船上?」
「我还没成亲,就我们主仆三个。」秦凤仪老实回答。
窦主事脸色一沉,喝了口茶就匆匆走了,连什么时候来接人都没说。
回到家,窦主事越想越不对劲:石可砺这办事太不靠谱了!秦凤仪一个年轻后生,又没带家眷,跟个如花似玉的女人同船一个多月,能没点什么事?我傻啊,还信他们清白?
他闷闷不乐地坐到傍晚,想了想:毕竟是石可砺托付的,总得给个面子。于是带着轿子去接人。
女子临走时,再三感谢秦凤仪一路照顾。
窦主事看着这美人,心里冷笑:我就不信了,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面对这么个尤物,能坐怀不乱。
当天晚上,窦主事安排女子住下,自己也住在她房里。
第二天一早,窦主事整个人都傻了——这女子竟然真的还是处子之身!
他坐在床边,半天没说出话来:这世上还真有柳下惠啊!我老窦见了这么好看的女人都忍不住,他俩朝夕相对一个月,天天睡一个蚊帐里,居然真没动手?
想到这里,窦主事赶紧吩咐家丁:「快去请秦相公,就说我中午请他吃饭。」
船上,秦淮嘀咕:「窦老爷肯定以为公子跟那小妾有事,现在恨上公子了。」
秦凤仪呵斥:「你这小子,别瞎说。」
天亮后,秦凤仪催船家开船。秦京又说:「还是等等吧,就算窦老爷不请公子,那小夫人心里说不定还惦记着公子呢。」
秦凤仪又骂:「休要胡说!」
船刚开出去一里多,后面突然有条小船飞快追上来,船上的人大喊:「秦相公,等一等!窦老爷请您到家里去!」
来人是窦主事的家丁,态度恭敬得不得了,捧着一堆礼物请他回去。
秦凤仪推脱不过,只得让船家调头。
到了窦家,窦主事亲自出门迎接,把他请到客厅:「先生是当今的柳下惠啊!都怪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生和小妾同船一个多月,纤毫不染,我这就写信给石可砺,说先生不负所托。」
窦主事又让小妾出来拜谢,除了送银子,还要派两个家丁护送他进京。
秦凤仪说什么都不肯收,窦主事坚持:「先生进京赶考需要人伺候,别推辞了。」
秦凤仪只好收下。窦主事又赏了秦淮和秦京每人二两银子,留他们住了一晚,第二天亲自送到码头。
秦凤仪这一忍,忍出了一辈子的贵人。
到京城后,秦凤仪顺利考中举人,又中了进士。窦主事调回京城做了户部员外郎,经常接济他。
等到选官时,秦凤仪因为同乡上书得罪了内阁权贵,被发配到广西融县当县丞。
窦主事安慰他:「广西是烟瘴之地,你多保重。你还年轻,暂时外放,以后肯定能调回来。」
秦凤仪到了融县,发现这地方破破烂烂,上司同僚都看不起他这个得罪权贵的倒霉蛋。
柳州府的同知是那位阁老的同乡,正想巴结上面,什么脏活累活都扔给秦凤仪干。
先是让他去深山老林砍大木,虎豹豺狼遍地;然后又让他去少数民族寨子里催缴拖欠的钱粮,这活儿连衙役都不敢去。
秦凤仪带着两个衙役和一个马夫进了寨子。
刚到寨口,从竹林里跳出两个人。秦凤仪说:「我是县丞,来催钱粮的。」
这俩人把他带进寨子,正说话间,有人喊:「族长来了!」
一个彪形大汉走出来,看到秦凤仪后纳头便拜:「恩人怎么到这里来了?」
秦凤仪仔细一看——这不是当初在洞庭湖上放走的那个水匪吗?
原来这族长就是当年的水匪头子。当时秦凤仪和石可砺在洞庭湖遇到劫匪,石可砺砍断了挠钩,水匪跌到船上。秦凤仪拦住石可砺:「别杀他,这些人都是吃不上饭才做强盗的。」还给了他酒肉吃。
这一念之仁,又救了秦凤仪一次。
族长说:「催粮的没人敢进我们寨子,不过恩人的事包在我身上。」
不到三天,银子、布匹、粮食全部交齐,几年来拖欠的钱粮一次性结清。
秦凤仪把东西送到知府衙门,同知却说这些都是赃物,百般刁难他。
就在这时,柳州来了新知府——窦耘。
窦知府临行前去见那位阁老,阁老说:「广西那地方不好,之前有个狂生妄言时政,被派到融县当县丞。等过一年半载,我就把你调回来。」
窦知府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想:都是你们这些人阻塞言路,把好好的翰林发配到那种地方,到现在还不肯放过他,还想让我当你的鹰犬?
到任后,窦知府看到秦凤仪的考评:「恃才傲物,黩货病民。」
他哈哈大笑:「老先生,秦凤仪得罪了阁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应当为国惜才,怎么能做别人的走狗?」
同知被说得满脸通红,心里把窦知府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
一年后,巡按御史下来巡查,同知暗中写了封诬告信,说秦凤仪虚费工食、收受贿赂。
御史本想趁机整治秦凤仪,窦知府却据理力争:「他不到半年采了那么多木头,这叫虚费工食?他深入寨子追缴拖欠钱粮,这算受贿?只怕是某些人为了巴结上面,故意陷害他人。」
御史一听「巴结上面」四个字,立刻心虚了,不敢再为难秦凤仪。
半年后,秦凤仪升任陕西同知,窦知府却因为得罪同知被弹劾,致仕还乡。
秦凤仪愧疚:「都是我连累了你。」
窦知府笑道:「贤弟,做官要凭良心。我要是为了荣华富贵陷害别人,就算一时荣华,也会报应在子孙身上。我家里有田有地,足够衣食无忧,这不公道的世道,还做什么官?」
秦凤仪后来一路升迁,做到了扬州知府。窦知府又被重新启用,做了凤翔知府,后来升任淮扬兵备道。
石可砺没走仕途,成了大商人,和秦凤仪、窦耘两人经常来往,亲如兄弟。
这故事告诉我们什么?
守住底线不吃亏,但前提是得遇到识货的人。秦凤仪要是遇到的不是窦耘,而是那个趋炎附势的同知,他这辈子就完了。
人品是最保值的资产,但得等对了人才能变现。
说白了,好人有好报,但得看碰到的是人还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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