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2月3日凌晨一点,刺骨寒风卷着雪粒刮过长安街。中央军委监听台值班员突然捕捉到一串陌生的国际摩尔斯电码,节奏极稳,发报人显然很熟练。值班员记下信号,报告上级。不到一刻钟,情报部部长李克农在前门东大街的办公桌前展开译电稿,眉头微皱,这是一份去往台湾保密局的报文草稿,落款“0409”。

十几小时前,潜伏台台长计兆祥刚刚与上级取得联系。北平已解放一年多,外来电台仍然敢直接在紫禁城脚下工作,这一大胆举动让李克农决定“快刀斩乱麻”。他给公安总局下令,只捕核心人员,不惊动外围,同时要拿到完整电台。命令用的是“请即执行”,非常少见,显示事态紧迫。

南池子九洲湾四十三号,很普通的二层小楼。2月4日晚,四名便衣荷枪实弹进入小院,灯光熄灭不到三分钟,计兆祥被按在地上。搜查持续了整整两小时,一无所获。屋子里看似干净到挑不出毛病,墙面甚至连一颗钉子也没有。带队的曹纯之并不死心,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抬头瞥见天花板上一幅倒贴的《牡丹图》。一伸手,画纸落下,镶着布包的美制CW—20电台赫然藏在夹层里,旁边还有刚译好的密电草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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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兆祥沉默良久,额头汗珠连成线。李克农随后抵达,语气平静却带着压迫:“用你的机器,按原格式给毛人凤发报。”计兆祥嘴角抽动,低声答:“听命。”键盘声叩响,内容却与台湾方面预计的胜利捷报截然相反:

毛人凤,在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潜伏的万能台已被彻底破获。人民民主专政力量足以摧毁一切阴谋。若执迷不悟,来多少歼多少。发报人,计兆祥。监视者,李克农。”

此电十分钟后由海底电缆传向台北。保密局指挥室内,毛人凤正喝茶提神,听到“嘟嘟”提示音,忙抢过密码纸。译员复诵不及一半,他血色尽失,茶杯跌落碎地。毛人凤喃喃:“十万大洋悬赏的李克农竟亲自下场!”

与此同时,哈尔滨。原定配合行动的“东北技术纵队”司令马耐刚收到新指令——“避免暴露,静候台北命令”。他还没来得及研究下一步,接头人张大平和于冠群便在道里区落网,所携卡宾枪、爆破装置、气象检测仪全部缴获。哈尔滨市公安局随后派出两名侦察员冒名顶替,按约暗号在松花江饭店与马耐见面。短短半小时,马耐交出上百名潜伏成员名单以及爆破方案。侦察员轻描淡写收好文件,起身时丢下一句:“游戏结束。”院外早已重兵布控。

2月下旬,台北再次收到密电,内容仅一句:“东北纵队全军覆没,张、于被捕,马耐供词确凿。”毛人凤抓狂,把电报撕得粉碎,仍不停吼叫:“再派人!要挽回颜面!”美国顾问布莱德面色铁青,只丢下一句:“局面已失控。”随后转身离开。

3月5日,毛泽东专列由满洲里返程,沿线铁路桥梁和车站全部重新检查,暗道、涵洞都加装警戒。技术纵队原准备的炸点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列车安全驶抵北京。随行卫士事后统计,从出京到回京,专列共通过岗哨一千三百余处,无一差错。李克农给公安部的手写批示只有八字:“案了,善后,速办,保密。”

6月2日,北京军管会军法处宣判计兆祥死刑。执行当日,他神情木然,只问了一句:“李部长可否到场?”得到否定答复后,再无言语。案卷编号“京惩字第002号”,至今存档。

50年代国共情报战规模不逊于正面战场,计兆祥事件只是缩影。技术比拼是一面,更关键的是谁掌握群众,谁能在陌生城市里第一时间得到线索。“电波会说话,人心更会说话。”李克农曾对身边人这样评价群众基础的重要性。不得不说,用这封电报打掉对手信心,在心理层面与物理层面双重“斩首”,堪称经典战例。

毛人凤直至退居幕后,仍抱怨“万能台”被破是因“情报偶然泄露”。事实早已给出答案:保密局的电码虽复杂,却绕不过一张张陌生却警觉的面孔,也绕不过李克农紧盯细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