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3年,康熙削藩的诏书传到昆明,六十多岁的平西王吴三桂,干了件大事,起兵反了,是什么让他有胆子跟一个如日中天的王朝叫板,很多人说他有野心,可撑起这份野心的,是他骨子里那股劲儿,一种军事上的自信,他信自己手里这支打了半辈子仗的老底子,一点不比当年横扫天下的八旗兵差,这份自信的根,要从明朝末年那段血火里找,也要从他对自己力量的一次次误判里找。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这份自信的种子,是在明末的关宁锦防线上种下的,袁崇焕一手拉扯起来的关宁军,靠着坚固的城墙,厉害的大炮,还有那帮不要命的辽东兵,硬是把明朝对后金的劣势给扳了回来,宁远城下,红夷大炮一响,努尔哈赤的精锐八旗头一回在攻城时吃了大亏,野战不败的神话就这么破了,努尔哈赤到底怎么死的,史学界还吵个没完,但宁远这一仗,实实在在给关宁军打了一针强心剂,心里就有了“八旗兵也不是神”的底气,吴三桂接了这支军队的班,这种心理上的优越感,跟他走了一辈子。

时间一长,很多记忆就模糊了,1642年松锦大战,明军输得那叫一个惨,关宁军的主力架子其实已经散了,可吴三桂手里不像有些人想的,只剩下些残兵败将,1644年,他是明朝最后一支能打硬仗的野战军团老大,守着山海关,手底下还有差不多四万人马,这里头算了辽东的兵民和乡勇,最核心的是他花大价钱养着,对他死心塌地的几千“家丁”,这股力量,在当时天下任何一股势力眼里,都是不敢小看的精锐。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历史的转折点,山海关那场仗,战场空间和时间顺序其实很复杂,更能看清各方的真实实力,那不是一个地方的战斗,是两部分组成的,清军来支援的路上,先在一片石,就是现在辽宁绥中九门口那块,碰上了李自成派来堵截的唐通部队,顺手就给收拾了,侧翼没了威胁,清军主力这才火速赶到石河主战场,那时候吴三桂正带着人和李自成的大军主力拼命,虽然有点顶不住,但还在死扛,多尔衮一眼就抓住了机会,命令清军主力从吴三桂阵地的右边,像一把刀子一样狠狠插进大顺军的阵线,这种突如其来的夹击,一下子让大顺军阵脚大乱,最后全线崩溃。

战后剃发易服,被封为平西王,这标志着吴三桂是彻底投降,不是什么平等的合作,进了清朝,吴三桂和他手下的军队就成了清廷扫平南方的刀子,这支军队的核心一直没变,他用原来的关宁家丁当骨干,组建了像“忠勇营”,“义勇营”这样的嫡系部队,在这些部队的中高层指挥官里,关宁旧部的将领,像夏国相,吴国贵这些人,占了大概三四成的核心位置,是军队的指挥中枢和向心力所在,军队的规模倒是越搞越大,收编了大量的明朝降军,绿营兵,甚至西南的土司武装,最后成了一个战斗经验丰富,成分又极其复杂的庞大军事集团。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撤藩”的诏书一来,吴三桂的自信到了极点,他眼里看到的,是自己手下这支身经百战,对自己绝对忠心的雄师,他看到的,是入关后一些驻防的八旗兵慢慢养出来的安逸毛病,可他严重低估了清朝的战争潜力和整个军事体系的韧性,三藩之乱一打起来,清朝的战争机器全面开动,大概五到八万的满蒙八旗作为战略机动和攻坚的主力,在关键战役里起了决定性作用,数量更多的绿营兵,差不多有二十万人,就负责后勤,驻防和地方清剿这些繁重任务,给八旗主力提供了稳固的后方,吴三桂面对的,是一个高效运转的庞大军事体系。

战争刚开始,吴军势如破竹,好像真印证了他的判断,可当他的兵马到了长江边上,离问鼎中原就差一步的时候,他却停在湖南不动了,犹豫不决,这不光是军事决策失误,是他面临的各种困境集中爆发了,康熙已经在荆州,武昌这些地方部署了坚固的沿江防线,就等着他来,吴三桂水师力量又不行,没足够的船和专业水军来保证大规模渡江的安全,更要命的是,清军在江西,陕西等地的军事行动,成功牵制了吴军的侧翼,让他不敢轻易孤军深入,怕掉进多线作战的坑里。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说到底,吴三桂的失败是系统性的,军事上,他掉进了持久消耗战的泥潭,他一个地方的资源怎么跟一个统一的王朝拼,到了后期兵员枯竭,手下大将也离心离德,像王辅臣就叛变投降了,政治上,“反清复明”的旗号更是喊不响,一个亲手绞死永历皇帝,双手沾满明朝皇室鲜血的人,怎么可能赢得天下读书人和老百姓的真心拥护,人心都想着安定,打了那么多年仗,老百姓早就烦透了,他起兵的根基,从一开始就是建在沙滩上的。

打开网易新闻 查看精彩图片

1678年,吴三桂在衡阳的病床上走完了他矛盾又复杂的一生,他的皇帝梦也跟着成了泡影,他敢拔剑,是因为对关宁军传统的军事自信,是对自己一手打造的军队的迷信,可他只记住了过去的辉煌,却忘了力量会此消彼长,忘了政治上的污点洗不干净,更错判了天下人心的方向,那份来自关宁军的骄傲,最终把他自己推向了毁灭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