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的历史讲述里,天皇被摆在神话的光里,说是天照大神的后裔,被视作一个象征,一个精神锚点,往里翻到家族史的细枝末节,脱去神性的外衣,看见的多是制度设计和人伦边界在拉扯,权力需要故事,故事需要谱系,谱系需要被不断修订,这些细节连在一起,才像一个真正的皇室日常。
天武自己走在前面,迎娶天智天皇的多位女儿,儿子与兄长的女儿相互结成婚姻关系,支系交错,皇族内部通婚按代际铺开,家谱像迷宫,名字与名字交叉,学者也得慢慢辨认,制度一旦落地,就沿着惯性延伸,“神血”成了一个关键词,家族的婚配范围被锁在圈里。
更晚一些的记录里,灵元天皇的子女数量惊人,先天缺陷的比例不低,大正天皇的成长被写得缓慢,十三岁仍难以清晰言语,口水控制不好,步态摇晃,在国会把诏书卷成筒当作观察的小玩具,众目之下,礼仪与实际的落差让人无从安放,政务的重量转移给内阁,天皇的职责缩到象征,仪式比决断更多。
内部也有人试图解释,宇多天皇曾召集官员与祭司讨论体弱与早夭的缘由,结论被说成“神血的特殊性”,把医学问题放回神学表述里,到了明治,西方体检制度引进,对皇族进行系统检查,遗传性贫血频繁出现,御医的说法坚持“特殊体质”,一个旧观念与新知识并置,解释权被握在少数人手里,外界看见的是一个说法压着另一个说法。
近代的政治动员把象征推到前台,明治维新强调皇室的国家象征性,军部借助天皇崇敬凝聚秩序,昭和天皇裕仁的名义权能与军方的实际推动交织,战争结局到来,《人间宣言》发布,“放下神性”这一句话落地,身份从神圣的叙述回到人的叙述,宪制结构更清晰,象征固定为象征。
拨开叙事的光,看到的并不是单一的评判,而是一条制度演化的线,谱系叙事服务于权力,婚配策略体现了时代的选择,象征权威被不同的政治力量借用,历史把这些都写下来,提醒后来者少一些想象中的神性,多一些面对材料的耐心,人性的尺度放在最前,神性的包装自然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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